“刚才我见你与赵夫人窃窃私语，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眼瞅着宋青稚带着香菱渐渐走远。宁霜染正欲转身回面摊儿继续收拾。却不料还没来得及抬脚，耳边就响起了沈暮渊冷冰冰的声音。宁霜染闻声回头，眉头微微皱起，眼里噙着些许怒意。“你是属猫的吗？走路没一点声音。”
宁霜染瞪了沈暮渊一眼，话里带着些许抱怨。“谁说我走路没声音？是你自己个儿听得不仔细，与我有何关系？再说哪条律例规定，走路一定得有声儿。”
沈暮渊的脸色原本就不怎么好看，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怼之后，眼神越发阴沉，眉心更是沟壑纵横。宁霜染觉着这会儿要是来只短命的蚊子，不小心掉进沈暮渊的眉心的话，八成得被夹得稀碎。“是……是没有哪条律例规定，走路必须出声，可总是这样神出鬼没的吓人，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宁霜染越想越气，抬起下巴狠狠瞪着沈暮渊，怒气冲冲地说道。“神出鬼没？呵呵！明明是你胆子小，就算吓死了，也怨不得别人，再说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又没厥过去。”
眼瞅着宁霜染结结巴巴的，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沈暮渊本想服软。可是被宁霜染接二连三地赏了好几记刀眼之后，心头怒火也跟着噌噌往外冒，气话也一句一句的往外抛。“哼，你不仅神出鬼没还狼心狗肺，明明就是你的错，却非要怪到别人头上。”
宁霜染担心会被大佬记恨，原本也不想与他过多纠缠争论。可沈暮渊的一番话，气得她险些吐血。忍无可忍之下，又狠声怼道。“狼心狗肺？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别以为自己是宁家嫡女就了不得，元丰大将军心里只有他的新夫人和新夫人生的儿女，压根儿不管你的死活，若不是阿娘心善，累死累活的养着你，你恐怕早就死了八百回了吧。”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沈暮渊竟然被一句狼心狗肺戳了心窝子，眼里寒光乍起，顿时雷霆震怒。当街指着宁霜染的鼻子骂道。见沈暮渊气得不行，连手都在微微发抖。宁霜染一下便怂了，嚣张气势瞬间烟消云散。大boss身子骨本来就不好，要是真的气狠了，没缓过来，一命呜呼了，那她上哪儿抱大腿去？而且自从知道沈暮渊身子孱弱，不是因为常年患疾，而是被人下了慢性剧毒之后。宁霜染便总是忍不住莫名心疼沈暮渊。因为哪怕自己是医生，她也无法想象，一个只有几岁大的孩童被人下了如此阴狠的毒之后，究竟是如何挺过来的？得亏沈暮渊意志力强大，若是换做寻常人，如此剧烈霸道的毒性，恐怕连三五年也撑不过。而且就算活着估计也是卧床不起，跟废人没什么区别。还有就是，冷不丁听宁沈暮渊提起原主那个没心没肺的爹，宁霜染像是瞬间被掐住了软肋似的。心头的怒火就像是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熄灭，连火星子都没剩下。沈家虽说家徒四壁，可那两间破屋子好歹能遮风挡雨。若是没有沈暮渊和刘思娘，就凭原主那猪脑子，估计早就被元丰大将军府的新夫人和她那白莲花女儿给弄死了。虽说这跟她没什么关系，可要是把沈暮渊给惹毛了，把她赶出沈家。就她身上这一星半点儿的碎银子，要是出去住客栈的话，顶多能撑三天。而且刘思娘和沈兰儿如今已经将宁霜染当做自家人看待，多多少少能给她些慰藉。要是没有他们，宁霜染几乎不敢想象自己在这陌生的世界里会有多寂寞。“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愣了片刻，宁霜染回过神来，抬眸望向沈暮渊，眼中不见一丝怒气，反而添了些许温柔。闻言，沈暮渊眉心微蹙，眼里瞬间浮起一抹暗色。着实想不明白不过才片刻的功夫，宁霜染的情绪为何转变如此之大。都说女人的脸像是六月的天，变幻莫测。从前他只当是句玩笑话，如今亲眼见着，才知所言果真不虚。“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走吧，娘和兰儿还在家里等着呢。”
见沈暮渊立着不动，宁霜染眼里一闪而过一丝尴尬。略略顿了顿，复又说道。甚至还搬出了刘思娘和沈兰儿做挡箭牌。“嗯。”
闻言，沈暮渊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松动，随即淡淡地应了一声。宁霜染听了，眼角顿时微微翘起，脸上笑意灿烂，“辞舟，快……快过来，咱们回去了，时辰不早了，还得回去做饭呢！”
宁霜染跟陀螺似的，猛地转过身，抬起头冲着不远处正在收拾最后两条凳子的沈辞舟说道。沈辞舟抬起头，同自家兄长一样皱了皱眉了，似乎对宁霜染那突如其来的，满脸的笑意感到不解。“快些呀！你们俩怎么回事，怎么都出杵着不动啊，要是再耽搁下去，天可就晚了。”
宁霜染瞧出了两人眼中神色，心头不由又是一番尴尬。面上却丝毫未露，只是又冲着两人招了招手催促的道。“走吧，辞舟。”
沈暮渊眉心略略一蹙，抬眸冲着不远处喊道。沈辞舟这才有了反应，忙弯腰从地上捡起凳子，“好，就来！”
沈辞舟一面答应，一面朝着宁霜染和沈暮渊走去，脚下跟生了风似的。眨眼功夫就到了跟前。宁霜染眼角微微挑起，瞥了两人一眼，心头微微有些烦闷。不过很快却又释然。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亲兄弟。自然比她这个方才嫁进来不久，前些日子还动不动就作天作地的嫂子要强得多。“前头驾车去，慢着些。”
沈辞舟方才到了跟前，沈暮渊复又开口，皱着眉头分付道。沈辞舟闻言自是忙不迭点头，随即又一路小跑到了车前。纵身一跃，坐上车头，手里不轻不重地提着缰绳。“小心些！”
见沈暮渊作势就要跃上车去，宁霜染不由得心头一紧，忙上前伸手扶住他，下意识地呼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