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会的不过是些养家糊口的伎俩罢了,根本不值得一提,琴棋书画什么的,简直一窍不通,哪里能比得上姐姐啊!”
宁霜染抬眸,瞥见宋青稚满脸的失落和惆怅,连忙开口劝道。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话里也满是安慰。宋青稚闻言抬头望着宁霜染,嘴角艰难地挤出一丝苦笑。“妹妹别谦虚了,这满大街的女子,有几个能赶得上你的,能干不说,还十分贤惠,就连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而且整日跳跳脱脱的,活波又可爱,不知多招人羡慕呢。”
宋青稚兀自开口,缓缓说道,话里眼里满是艳羡。末了,又忽然添了一抹黯然。宁霜染瞧出她有些不对劲,嘴角的笑容慢慢僵住,一时机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不由顿了顿。“我哪有姐姐说的那般好,前日你夫君还嘱咐说,平日里要优雅持重一些,不然跑来蹦去,疯疯癫癫似的。”
见宋青稚一直埋头不语,宁霜染终于还是忍不住出言安慰。虽说宋青稚有赵悟护着,又吃穿不愁,在这石头庄里,已经算十一点一好命的女子。可她那时不时发作的,心急就像一块大石头,狠狠的压在胸口,怎么也挪不开。如今见宁霜染这般活力满满,似乎总有用不完的力气,也就忍不住越发悲凉伤感。“好了妹妹就没有再安慰我了,我这整日泡在药罐子里的身子,说不准哪天就散架了,只是与夫君成婚多年,一无所出,若是哪天我真的撒手人寰,那岂不是……”宋青稚微微泛凉的指尖轻抚上宁霜染的手背,眸中悲凉愈演愈烈。声音也压得低低的,甚至还忍不住用手绢捂着嘴咳嗽起来,更平添了一股子伤感。宁霜染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心中一阵泛酸……“姐姐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保姐姐余生无虞。”
宁霜染轻轻握住宋青稚的手,眉眼间满是坚决。语调更是一掷千金般诚恳无比。宁霜染的话,似乎让宋青稚看到了一丝希望,只见她缓缓抬起头,凝视着面前清丽的年轻面庞。“若是妹妹真能治得好我这陈年旧疾,那妹妹便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让我做牛做马报答你,我也愿意!”
宋青稚反握住宁霜染拎双人的手,神色激动无比,话音还未落,眼泪珠子就先从眼角坠了下来。宁霜染见状连忙从腰间抽出手绢递了上去,“姐姐这话就见外了不是?咱们可是一家人,我又是大夫,移情于理都该尽力而为。”
宁霜染一面替宋青稚擦着眼泪,一面轻声安慰。见宁霜染一个劲儿地宽慰自己,用信誓旦旦保证一定会治好自己的心疾。宋青稚心头这才松快些,脸上也渐渐有了笑意……“夫人,到集上了,沈家娘子想去哪个坊市?”
马车里里气氛才稍稍活跃些,车子却忽然停住。只见车夫小心翼翼撩开车帘,毕恭毕敬地冲着宋青稚和宁霜染问道。闻言,宁霜染眉心微微拧起,思索起来,“去人多些的地方,最好卖吃食的摊子再能少些。”
稍稍顿了顿,宁霜染。才又抬起头去冲着车夫回道。车夫闻言默默点头,“好的,沈家娘子,小的明白了。”
车夫一面朗声回答,一面松了松缰绳,载着宁霜染和宋青稚往前奔去。而她们方才过去不久,沈辞舟便赶着驴车驮着沈暮渊急匆匆追来。出门时沈暮渊本想跟着一道,可宁霜染急急慌慌的,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马车就载着他们几人跑得没影儿了。再加上宋青稚和香菱在车上,多有不便,他便也没去追。只是转过头就急吼吼地让沈辞舟去隔壁借驴车,随后又一路飞奔着追过来。只是驴的脚程终归比不上马,所以哪怕使尽全力,也还是被落下了一大段路程。“就这儿吧,这儿人多,而且基本没有卖吃食的摊子,生意定能火爆!”
马车在集市上徐徐而过,宁霜染忍不住撩起车帘探出头打量。寻找好位置时,便忙不迭叫停了车夫。马车才刚刚停稳,宁霜染便急慌慌跳下来,来来回回搬起了物件,忙得不亦乐乎。见她累得额头冒汗,宋青稚在旁边看着不由得有些心疼,却又帮不上忙。只好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车夫,“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帮沈家娘子搬东西呀!”
宋青稚冲着车夫吩咐,兴许是太过心疼宁霜染,说话比平日里稍稍重了些。车夫见状也不敢怠慢,连忙奔上去帮忙。可就在他伸出手,准备帮忙抬东西时,一低头却忽然瞥见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稳稳抬住了自己手上的桌子。“我来吧。”
沈暮渊眉心微蹙,淡淡开口,因为跑得太急,说话微微有些气喘。胸口也是起伏不定。宁霜染闻声回头,眼中尽是惊讶。“夫……夫君,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让你在家好好歇着吗?还有,你怎么累成这般模样?该不会是一路跑着过来的吧?”
宁霜染盯着沈暮渊,惊讶之余又难免有些担忧焦灼。“没有,我是和辞舟一道坐驴车过来的,许是路上跑得太急,颠得厉害了些。”
沈暮渊抬眸望向宁霜染,一面说着,一面同车夫一道抬着桌子往前走。话里不自觉添了一抹温和。宁霜染听他这么说,总算是稍稍放心了些,不过很快又拧起了眉头。“不是跟你说让你在家好好歇着吗?这么冷的天,你跟出来做什么?要是冻出个好歹来……”宁霜染抬头盯着沈暮渊,眉心紧蹙,眼神带着责怪。见状,沈暮渊面色也是一冷。“我还不是担心这天寒地冻的,你一个人应付不来,再说你以前出门摆摊,不老是遇上捣乱的吗?”
沈暮渊原以为自己这般尽力赶来帮忙,宁霜染不受欢呼雀跃,感激涕零,至少也是欢喜的。却没想到反倒被嗔怪了一番,心头多少有些不舒服。忍不住皱着眉头回怼,话里话外颇有些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