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沈辞舟奔到门口,皱着眉头望向门口面生的年轻男子。“我……我是禄山书院的,这是我家夫人给沈家娘子的信。”
年轻男子缓缓开口,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给沈辞舟。“哦……好,我知道了,天冷路又远,您进去喝杯热茶,歇一歇吧。”
沈辞舟抬手接过信,低头瞥了一眼,连忙应声。紧接着又冲着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想邀他进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结果男子却慌忙摆手,“不了,书院过几日便要招新,事务繁杂,我还得赶回去帮忙,就不多做叨扰了。”
男子一面说着,一面跃上马车。又冲着沈辞舟拱了拱手,随后便扬鞭而去。见状,沈辞舟也没耽搁,立刻便捏着信封回去找宁霜染。“方才是谁在叫门?”
宁霜染正站在案前,挥舞着菜刀,细细切着姜丝,见沈辞舟进来,忍不住瞥过头问了一句。“是禄山书院的人,来送信的,说是赵夫人给嫂子您的信。”
沈辞舟一面回答,一面将手里的信封递到宁霜染跟前。说完便转身退到灶下,低头往灶里添了一块柴火。“姐姐这个时候来信做什么?”
宁霜染看着手里突然多出来的信封,眉头微微皱了皱,眼里泛起疑惑。一面说着,一面放下菜刀将信拆开。结果才看了两行便忍不住面露惊喜,“好消息!辞舟,姐姐说再过几日禄山书院便要开学了,让你明日收拾收拾,去书院参加考试。”
宁霜染抬起头看着沈辞舟,眼底满是欢喜,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翘起。“当真?明日才初三,为何会如此着急?”
沈辞舟闻言抬眸,直勾勾望着宁霜染,眼里噙着淡淡的疑惑,似乎有些想不通。“当然是真的了,这可是姐姐的亲笔信,难道还能有假?”
宁霜染脸上笑意经久不散,话里也多了几分喜气。“行了行了,别在这儿耽搁,你赶紧去收拾收拾,明儿一早嫂子便送你上山。”
见沈辞舟稳坐在灶下一动不动,宁霜染。心头一急,竟然直接走过去,把人拽了起来。一面叮嘱,一面将他推出了伙房。沈辞舟本想拒绝,可看宁霜染一脸喜气洋洋的模样,也不好拂她的意,只好乖乖回屋收拾东西。不过方才踏进屋里,却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去了沈暮渊的卧房。“大哥你还在歇着吗?我……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轻轻推开卧房斑驳陈旧的门板,见沈暮渊躺在床榻上眉心微蹙,双眼紧闭,沈辞舟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唤道。闻言,沈暮渊缓缓睁眼,“没有,我一直醒着,你想说什么?进来吧。”
沈暮渊恹恹地望了沈辞舟一眼,一面回话,一面挣扎着起身。结果身子还没来得及靠稳,便狠狠的咳嗽了好几声。沈辞舟见状连忙奔上前去,端起床头放着的一碗水,递给了自家兄长。“哥,你喝口水缓一缓。”
沈辞舟一面小心翼翼地将碗递到什么渊嘴边,一面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眉心微蹙,一双黑黝黝的眸子里满是焦灼。“无妨,不过是些小毛病,用不着担忧。”
沈暮渊缓过劲儿来,艰难地冲着沈辞舟摆了摆手,随即缓缓出声,话里多少带着几分安慰的意思。“你来找我有何事?”
沈暮渊慢悠悠靠在床头,将气捋顺了之后才转过头去冲着沈辞舟问道。“也……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刚才禄山书院的人来送信,说书院过几日便会开学,让我提前准备着,上山去考试。”
沈辞舟退后两步,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沈暮渊听了这话苍白如纸的脸上,瞬间多了一丝喜气,“这……这是好事,别在这杵着了,快去准备吧,好好考试,你脑子活泛,定能拔得头筹,不过切记,切莫轻敌大意。”
沈暮渊又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才终于腾出力气叮嘱沈辞舟。沈辞舟闻言自然忙不迭点头,“好,哥哥,你放心吧,我记住了,不过若是我走了的话,这家里又会多出许多重活……”沈辞舟看着沈辞舟,眼神十分坚定,说着说着话里却忽然多了几分犹疑。“家里的事,你……你莫要……”沈暮渊见沈辞舟眉头紧皱,满脸担忧,担心他会因为顾虑家中重担而放弃去书院读书,于是乎连忙开口劝道。可不知是太激动了还是怎么的,话还没说出口,咳嗽倒先冒了出来。沈辞舟见状自然越发放心不下,连忙奔上前去,替他轻轻的拍着后背。放弃去书院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作势就要吐出来。可这时候,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一阵熟悉而又轻盈的脚步声。“辞舟,你收拾好东西,明日安安心心去书院考试,家里有我撑着,不必忧心。”
宁霜染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姜汤进屋,一边往床边走,一边笑着说道。说话轻飘飘的,仿佛家里都是些轻巧活,做起来毫不费力似的。“可是……可……”闻言,沈辞舟一时感动不已。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反驳,家里脏活累活一大堆,又有好几口子等着吃饭,若是当真全靠宁霜染一个人操持,未免也太艰难了些。想到这儿,沈辞舟不由于心不忍,歉意和愧疚齐齐涌上心头,心头越发不是滋味儿。“行了,别可是了,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要果决,绝不能拖泥带水,你好好读书,日后考取功名,飞黄腾达,嫂子也能沾沾光,总比大家都窝在这儿挨饿受穷的好。”
宁霜染将姜汤放在床头,转头重重地拍了拍沈辞舟的肩膀,语气虽然重了些,可到底有几分安慰的意思在里。“既然如此,就听你嫂子的吧,家里还有这么多人呢,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沈暮渊也不想因为家中琐事拖累沈辞舟,逼得他放弃自己的前途。所以哪怕十分心疼宁霜染,却还是忍不住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