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傅延萱早早地等在大哥房间门口。听说他昨晚没闹,医生没给他继续打镇定剂。他现在清醒着,一定很难受吧。她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他。尽管她有很多问题要问,听说大哥在现场,竟选了季晚晚。她相信大哥有他的原因,现在季晚晚中枪身亡,嫂子坠崖生死未卜。这样一对比,似乎后者更好一点,至少还有点念想,还没找到尸体不是吗?今天会继续打捞,她也想去,所以特意等在大哥房间门口。屋内,傅延聿睁着眼从床上起来。他一夜未眠,想了闻姝一整宿,反反复复想着他们从前的点点滴滴,那些被他遗忘的记忆。现在全部鲜活起来,在脑子里回放着,旋转着。傅延萱听见房间内动静,神色更紧张了,身子就差贴着门站。很快大门被拉开,她终于看见大哥走出房间。只一眼,她吓得立马后退一步,双眼瞬间蓄满了泪,紧紧捂着嘴,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大……大哥,你头发怎么了?”
傅延聿似充耳未闻,目光空洞的从她跟前走过。身上还是昨日那身衣服,皱巴巴的裹着,甚至沾了血,最可怕的是他两鬓的发,竟一夜之间全白了。昨晚他内心到底有多天翻地覆,才会一夜白头啊!傅延萱哭着追上去,等到客厅,才发现傅延霖和傅延寒都在,两人也在默默地等他。当看见大哥下来后,同样被他一夜白头震惊,可谁都没在开口。此刻的傅延聿,虽正常起来,可明眼人一看就是行尸走肉,毫无灵魂。他周身散发着浓浓的压抑和黑暗,像行走在地狱又或是无边的痛苦里。他眼里的光漆黑一片,毫无温度,面色更是一片冰冷,连靠近他都会忍不住被冻伤。三小只乖乖的跟在后面,和他一起去坠崖现场。一早,陈越又增派人手,更扩大范围搜查,目前仍没找到傅太太。望着眼前平静无波的海面,也逐渐陷入沉思。他询问过相关人员,若扩大范围仍没找到,那就真的难了。死了连具尸体也没有,傅少该多难接受。傅延聿到达现场,沉着脸站在海边岩石上。他红着双眼眺望着这片无边无际的大海,脸上的悲恸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陈越怕他又要发疯,或者是做傻事,特意安排保镖紧跟着他。但他意外的什么也没做,就安安静静看着这片海,是它带走了阿姝。他记得她说过喜欢大海,可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他的心已疼的麻木,死死盯着这片海。傅家三小只,一个个没吵没闹,也都面色沉重的等着。既想快点打捞出来,可又怕看见嫂子尸体,那就再也没有活着的可能。他们多想奇迹发生啊,可偏偏事与愿违。等到傍晚时分,天空竟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着,视野变得更加模糊。傅延聿就站在那片雨里,淋得浑身湿透,高大挺拔的身躯始终伫立着,像一面旗帜。他从早上站到下午,始终看着这片海,仿佛要彻底融进去。傅延萱不忍大哥这般折磨自己,正要过去时,忽然陈越押着个男人过来,直接跪在大哥面前。隔得距离有些远,她没看清是谁,当对方仰起脸时,才发现竟是大哥的催眠医生肖骏。他怎出现在这里?傅延聿无悲无喜的看着他,面色似很平静,唯独一双眸子,像海上的暴风雨,逐渐酝酿着要爆发。他微微俯身,犀利的双眼恨不得将他射穿。“肖骏,知道我找你来为什么事?”
他声音低沉的问,仿佛是找他来拉家常。但肖骏不傻,怕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傅少,傅太太的死和我无关,我不认识绑匪,我真不认识他。”
他也不知傅少为何认为他认识绑匪,他是真冤啊,他连绑匪是谁都不知道。肖骏忙叩头求饶着:“傅少,你肯定是查错了。”
傅延聿点点头:“嗯,你确实不认识绑匪,但你应该很熟悉我太太吧。”
肖骏又懵了,他和傅太太似乎也不熟吧,仅仅是见过一面,连话都没说上几句。他刚要反驳,又听他说。“熟悉她的人,除了我就是你,你说怎么可能又多个季晚晚呢?”
这一刻,肖骏猛地意识到原因在哪,也听明白傅少的意思,莫非被他忘记的女人是……他不可置信,瞪大了眼解释:“傅少,季晚晚的事和我无关,我真不认识她,求求你相信我。”
傅延聿看着他却冷酷无情的笑着,恨不得掐死他。“你让我相信你,如果不是你,那是谁呢?你告诉我?”
肖骏害怕的一边叩头一边辩解:“傅少,我谁也没说,我真的谁也没告诉,我是有职业操守的。”
“是吗?可能是肖先生记忆不太好了吧,需要帮你回忆回忆。”
下一秒,保镖立马将他一头闷在海水里,让他好好清醒清醒。傅延聿也不着急,慢慢的让他想清楚。肖骏哪被这般磋磨过,吓得瑟瑟发抖,不断挣扎,拉上来时就剩半口气了。整个人湿漉漉的瘫软在岩石上,眼里满是求生的光。他挣扎着爬起来拽着他裤脚,又惊又怕:“傅少,我想起来了。”
“是吗?终于想起来了。”
冷酷的男人缓慢蹲了下来,恶狠狠的提溜着他的衣领子。“傅少,我曾在飞机上遇到过沈小姐,我和她聊过你,真的只有她了。”
当傅延聿当听见那个人名字时,眼里的光几乎锐利的像刀,恨不得现在就了结他。肖骏怕是要死:“傅少,我没骗你,真的只有她。”
“我可以发誓,真的只有她,其他人我谁也没说过。”
他苦苦哀求,下一秒被傅延聿愤怒的一脚踢开。“嗯,拉走吧。”
很快保镖上前,粗暴的把人带走,他凄惨的叫声随风传了很远很远。傅延聿仍旧立在岩石上,目光静静地眺望着远方。可刚才目睹一切的陈越,心里暗自吃惊,不禁替沈总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