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提及姜微盈的及笄礼会开罪封禹,又不敢在小姑娘跟前表现出来害怕,直到雪怜收拾好东西进来,她才松了一口气逃离。雪怜在外间收拾好常用的东西,也听到了方才平儿的话,笑着重新提起来。“如若是到了地方,姑娘不想大办也无所谓,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
“要是在小地方,那我们就花点银子请当地有贤名的夫人来住持,宾客不用请,就走个过场。”
及笄礼是女子的成人礼,是人生中的只有一次的,雪怜不想让她留遗憾。姜微盈此时抬头,看了一眼封禹。封禹亦心有灵犀一样,同样从折子上抬头看了过去。“办,大办,有什么不好大办的,还得办得热热闹闹的。”
他当即道。姜微盈被他逗得扑哧一笑:“你这语气作态,跟个暴发户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银子啊?”
虽然她真正的及笄里早过一年多,但只要让她少去回想姜三夫妻留下来那个铁坨坨,别说大办,就是摆流水席一个月他都无所谓。“那不是哄三姑娘高兴吗?”
他双唇微微一抿,抿出一个温柔的弧度。小姑娘道:“我就那么不相信呢?”
总感觉他刚才的回应有些过于激动和太快速了,反倒像是在心虚掩盖什么似的。她太过敏锐,封禹可不敢再信口开河,笑道:“姑娘办及笄礼,那写个官员富甲不都得挤破头上门送礼,正好让姑娘攒嫁妆。”
敢情他还嫌弃她家底薄了?!用及笄礼变相收礼金攒嫁妆,亏他想得出来!所以他都是用多少名目,敛了那么多的财!大臣们家底都要给他掏空一半吧!她算是看清他了,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继续做自己的活儿。她答应章尚书,将工部以前遗留下来的一些难题想办法解决,看能不能研究出更好更利于农耕发展的工具,好让干旱地区也能够开荒种植。船行两日,姜微盈和封禹都在埋头处理公务,直到姜微盈发现商船居然超过锦衣卫的战船时,她才发现他们和锦衣卫走了完全不同的水道。“我们这是先上哪里去?”
小姑娘好奇得把毛笔一丢,朝越来越近的河岸上看。这才刚探头,对面小楼就传来一阵娇笑,然后就是五颜六色的手帕扬起。“哎哟,好俊俏的小公子!靠岸吗,我们姐妹等着小公子呀!”
对面十余位女子七嘴八舌朝她喊,还抛着媚眼,姜微盈吓得当即把窗户都关上了。“——刚才是那青楼?!”
封禹见她被吓得花容失色,忍不住笑了一声:“你现在是男人,不至于被吓成这样。”
姜微盈这才反应过来。对哦,她现在是男人,男人看美人,那才是正常的。于是她又把窗户打开,对面小楼的姑娘们笑得更是夸张了,甚至还有人自报名姓,直言要和她相约。“京城的姑娘们也这么热情吗?”
她忍了忍,还是把脑袋缩了回来。封禹耸耸肩:“我又不去青楼,上哪里知道?”
然而,封禹若是知道自己一句话会引来这样的后果,他一定改口。被一群庸脂俗粉围着,空气里都是她们劣质香粉的味道,简直让他一刻都呆不下去。可是那个跟自己闹小脾气非要见识青楼是什么样的小姑娘,却陷入其中,被那些姑娘们一口一口三公子喊着,高兴得头昏脑涨,居然有那么点儿乐不思蜀的味道了。“都出去,叫你们妈妈来,不要什么人都放进来!”
封禹实在忍无可忍,将一个要伸手去摸姜微盈脸蛋的姑娘扯开,拿出手帕一遍一遍的擦手。他进来的时候就给赏银大方,妈妈听到消息,立马让那群姑娘都散开,连声询问封禹的意见。“公子是喜欢什么样的?我们应有尽有!”
他们可都是从元盛和商船下来的,衣着不凡,不是一般跑商的,指不定是元盛和东家的兄弟!姜微盈先开口道:“我想听曲儿,一个人就成。”
刚才被人围着嘘寒问暖的,确实很舒心,久了耳朵就受罪了,吵得她有点头晕。封禹闻言点点头。一个总比一堆的强。妈妈立马想起一个人来,笑得再殷勤不过:“一定叫两位公子满意!”
“今儿你也算是跟着我来长见识了。”
老鸨离开后,姜微盈笑吟吟倚着封禹打趣。被香粉呛得难受的封禹忍不住靠近她,在她脖颈间轻轻嗅了嗅,在熟悉的淡淡馨香中恢复了一点儿耐性。“该见识的见识了,其他的事你也做出不成,听完曲儿我们就回船上去!”
他们是商船,一路是要卸货进货的,不然就太假了。本来他想停靠一晚上,在客栈再住一夜,现在是一刻都不想停留。姜微盈知道自己这次是任性了,但难道有机会,在船上窝了两天,就任性这么一回。她连连点头:“都听你的。”
然而,姜微盈也不曾想到,自己的任性会一回,居然引来了一朵烂桃花!给他们弹曲儿的姑娘很漂亮,曲子也很好听,唱得更是悦耳至极,但是谁也没想到,她唱完之后就扑上来扯着她袍摆哭着求自己带她离开。“公子,我爹爹本是县令,是因为得罪了上峰,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鱼肉百姓,被污蔑丢了官又丢了性命!”
“我被充了贱籍,这才流落在青楼成了卖笑卖唱的妓子,妈妈过几日就要给我找恩客!”
“求公子怜惜,替奴赎身,带奴走吧。奴一定会做牛做马,报答公子!”
姜微盈:……这不是话本里才有的桥段吗?!富家公子遇到落难官家小姐,然后因为对方的才情所倾倒……然后历经千辛万苦,打破世俗的眼光,最终有情人得以一世相守。她只能像看热闹的封禹投去求助的目光。封禹不为所动,甚至嘴角啜着笑继续看她的热闹。姜微盈:……而那位落难官家小姐哭得更厉害了。“我不,你哭得太假了。”
落难官家小姐在她犹豫看过来的时候,以为自己说动对方了,结果被她当头一棒,直接说愣了。姜微盈冷冷看着她,用故意变得沙哑的声音道:“你现在松开我,还能有命活,不然我就带你横着出去。”
“你、你怎么发现的?!”
落难官家小姐脸色惨白后退了好几步。封禹笑出了声。——这还不简单,因为他家这个小丫头就演得一手好戏。这不是在她跟前班门弄斧是什么?!姜微盈知道他在想什么,瞪了他一眼。论演戏,还是他封掌印更厉害,他分明是进门就发现不对劲儿了,却一直不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