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就组织精兵暗中进京,想要查清楚真相。可惜当时东西两厂的势力过大,把持着朝政,先帝又被东西两厂的阉狗下毒软禁,南宁伯府刚行动就被暗中投靠东西两厂太监的二五仔告密。东西两厂当时隐忍了,是害怕杀了战功赫赫的南宁伯会引起南方边陲战乱,到时候他们只会被动。于是东西两厂一忍再忍,这一忍就是十几年,那个时候封禹正好进了东厂,东厂督公认为自己完全控制了住新帝,这才敢发难。南宁伯被冠上谋逆的罪名,南宁军的将领基本都被暗杀,南宁伯府就此湮灭在权力的斗争中。封禹平静地和薛无涛对视,回道:“我见过你父亲,也问过他有没有后悔,他告诉我,不悔。薛家无愧,所以不悔,然后为了给你有离开的时间,硬生生以一个人的力量对抗百余名东厂校尉。”
“你父亲最后身中五十四刀,双腿都被斩断,亦一步不退,我到的时候他就只剩下说那一句话的力气。”
薛无涛在受刑中不曾落下一滴眼泪,此刻已经泪流满面,痛苦得浑身都控制不住的抽搐。年轻公子望着他悲痛欲绝的神色,声音亦无比平淡:“是我,一刀插入他心脏,致他毙命。”
“——啊!”
薛无涛凄厉大喊一声,身子猛地向前冲去。可惜他被绑在架子上,用尽力气也只能是将木架子震得乱晃。锦衣卫上前就扇了他一巴掌,怒道:“我们督主是给了他痛快!你以为他不死落到东厂其他人手里是什么滋味?!东厂有的是吊住人命的法子,能够折磨得生不如死!”
巴掌仿佛也打散了薛无涛的力气,他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若不是安静的审讯房内还响起他急促的喘息声,都以为他没了气息。“废物,好几次东厂都发现你的行踪了,若不是我们督主暗中做了手脚,你早就死在东厂手里,还有你现在对我们督主无礼的时候!”
锦衣卫对薛无涛不屑至极。好好的名将之后,逃出生天居然干起了不义的勾当!薛无涛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督主的监控之下,不然早在他上船的时候,就被箭射了个对穿,还轮得到他蛮横伤人?!封禹双手倒插在袖子里,姿态放松,并没有因为薛无涛的冒犯而生气,也没有因为自己曾对薛家留情而自得。薛无涛嘴里都是血腥味,对这个迟来的真相心中充满悲戚。父亲拼尽全力保他逃出东厂的魔抓,最终他都做了什么?他笑了一声,笑声惨然,口中的鲜血又呛得他连连咳嗽,混着眼泪,又涩又苦。“三哥若还在的话,今年应该三十有六了,据我所观察,三哥也是出身武将世家。他一身的功夫是战场上杀人的功夫,也善战术,用兵如神,可他从来不提自己的出身。我刚到义帮的时候,我们确实只劫压榨百姓的奸商,然后就发生了三哥发现其他人背着他,已经做下许多不义之举。”
“三哥口音是西北口音,但是一口官话说得十分流利,我也是在三哥重伤落水那日才听见他说官话,他在船上的女眷们离开……”良久好,薛无涛才缓过来,断断续续说起义帮的三当家。封禹道:“那日你们在劫京商?”
薛无涛点点头:“我也是事后才知道,那个船,是京城有名的善商的家眷探亲所用。三哥为了让那些家眷能上岸,放下小船掩护她们逃离的时候,被大哥从背后刺了一刀,然后三哥反击砍下了大哥半截胳膊,最终不敌人多,又身中数刀落水,再也没有浮起来。”
有着他三哥的阻挡,对方家丁也反应过来,直接放火烧船,他们被逼得只能撤退。那之后也有人暗中去打捞三当家的尸体,可正是水流急的日子,一连几日都不曾发现尸首。“受了重伤落水,确实凶多吉少。”
封禹知道自己想要的,问他最后一个问题,“昨夜你见到的人,和你三当家眉眼相像,还是样貌相像。”
薛无涛一愣。这有什么区别吗?薛无涛回想着昨日见的‘少年’面容,顿时明白封禹为何这样问了。“她易容了?那应该是眉眼和神态相像……”封禹闻言挑挑眉。一个人改变面容,但眼睛是最难有变化的。所以薛无涛当时下意识觉得相像,不是整体面貌,而是眉眼。“我知道了,给他松绑,好好养着,等到了地方,他可不能拖我们后腿。”
封禹转身,负手上了甲板。薛无涛被放来的时候,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封禹离去的背影,他问那么清楚,难道那个女子和他们三当家还有什么渊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