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鸣往她这边看的频率更是到了殷勤的地步，她不够吃，他似乎也有牺牲自我的打算，不过没来得及就是了，封鸣按捺着心中的异样，却克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弦音洞察力上乘，一开始只是懒得理他，多看几眼又死不了，但到后面她又实在受不住了，反瞪回去，“看什么看？没看过啊？”

封鸣挠了挠头，“很久没看你了。”

弦音呵呵冷笑，“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遇到你也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天可怜见。”

她这句话落，封鸣垂了垂眼，有些失魂落魄。迟夜无奈地又把豆浆往她面前推，“吃了火药了？别看着人就发脾气，吃东西。”

弦音哼了两下，竟也异常听迟夜的话，用瓷勺喝豆浆，封鸣惊疑不定的目光再次在两人面前逡巡。“王爷。今天我们去哪？”

秦邀月强行打破了他们三人之间的微妙气氛，笑嘻嘻地捅了捅楚墨。楚墨露出柔软到极点的表情，轻轻地问道，“你想去哪？”

秦邀月露出了有些苦恼的表情，“您说吧。我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地方好玩啊。”

楚墨沉思一瞬，“云彩镇之所以叫云彩镇，实际上是有其典故的。”

“愿闻其详。”

楚墨放下了碗筷，用手帕点了点唇角的沾污，“这里地处淮水上游，自古以来镇民都深受水患的困恼，相传在上古时期，此地却是寸草不生，百年无雨。有一名叫‘云彩’的仙子不忍云彩镇的镇民受此劫难，不顾王母阻拦，下了凡，拯救这里的黎明于水火之中。”

秦邀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实际上楚墨并不信这些神神鬼鬼，即使自己重生了他也会深谙自己所学，但他竟然会知道这里的传说。其一可能是书读的太多了，但他读的都是一些圣贤书，不太可能记载这些神话，其二可能是这个流言版本口口相传，知名度很高，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不会不清楚。其三就是楚墨来之前，特地调查过沿途风土。“……云彩仙子没有通天之法，只能去求助一下风师水伯之辈，但他们王母早就吩咐他们不可以帮助云彩仙子，云彩仙子就偷了他们的法宝，逆天而行，给这一地降雨。降雨完她也消耗完了所有的法力，当时她身穿的是羽裙是用云织造就的，她死了之后仙体也再次陨落。从此之后，便有了云彩河，有了云彩河，才有了如今的云彩镇。”

楚墨难得像今天一样一次性介绍这么长一段虚无缥缈的故事，秦邀月听完以后，竟然给当真了，“可是为什么王母会不给云彩仙子下凡呢？”

楚墨无奈地笑，曲折手指，关节在秦邀月额头上敲了敲，“这不过是一个传言而已，你还能当真么？”

秦邀月道，“就是是民间传闻，难道就不需要一些逻辑吗？没有逻辑，怎么来的广为流传？”

楚墨正了正脸色，“云彩仙子的传言尚有许多个版本，更何况是其中微妙的细节呢。有人认为是云彩仙子爱上了凡人，名义上是解救黎民，实际上不过是一己私欲。”

秦邀月勾唇笑了笑，“王爷，你做了这么长一个铺垫，是要说什么？”

楚墨瞥了秦邀月一眼，他叹了一口气，“无论云彩仙子存不存在，镇民都当她存在，给她筑了一座雕塑，就在云彩河上游。传言当夕阳西下，那里会有七彩云如织。你若要说什么好玩的，大概也就只有这个了。”

秦邀月露出越发深沉的表情，“王爷。现在是白天。你说要到夕阳西下，那我们这么长一段时间要做什么？”

“你若想玩，去镇山看看吧。”

楚墨说，“既是体验风土，自然该都了解了解民风。”

秦邀月点点头。弦音一行人也不闹了，认认真真地听完楚墨讲这个故事。她露出了有些兴味阑珊的表情，“这就没有了？”

楚墨起初只是瞥了瞥她，看在秦邀月的面上，问道，“你还想要什么？”

“不是说什么云彩仙子在凡间有私情么？百姓们都对这个感兴趣，这个应该传的更加广泛吧？”

她八卦的回答道。“你若对这个感兴趣，自己琢磨去。”

秦邀月摆了摆手，“王爷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一些。”

楚墨能知道这个传言已经在秦邀月的意料之外了，若他再往深探究，秦邀月就要怀疑楚墨是不是被人掉包了。出乎秦邀月意料的是，楚墨摇了摇头，“这个传的的确更广，不过没有什么可谈的。要么就是如牛郎织女一般的求而不得，要么就是一些侮辱神明的传言，无趣得紧。”

在弦音得意洋洋之下，秦邀月露出有些震惊的表情，楚墨在她脑袋上揉了几揉，笑道，“你真把我当神人来看了么？别忘记了，‘情’这一字永远是天下之人都乐意探讨一下的，我凭什么例外。”

秦邀月眼中，楚墨的确和旁人不同，或许就如他自己所说，她真的把他捧在了一个很高的地位，因此找不出他的半点缺点和瑕疵，包括在自己最恨楚墨的那一段时间，回忆往昔，她也都没办法在和楚墨相处的记忆中找出一些污点来。在她看来，楚墨甚至是不需要‘情’这种东西的。“吃吧。”

楚墨为能吃到正常甜度的豆花感到庆幸，“吃完去镇上看看。”

秦邀月点了点头。其实无论做什么，只要能给楚墨在一起就是一种幸运。……用完早膳，一行人上街游玩。云彩镇与从前去的乡镇多少都有一些像，街道两边都是摊贩叫卖，街道之上人来人往，小孩们在前面跑，老人们在后面追。这里离京都不算远，但也不算近，不如榕城那地是商贩必经之路，这里相对要贫瘠一些，街道末尾便是一处贫民窟，再过去也是一些低矮房屋，估计下雨天都要遭殃的那一种。过几日是元宵，因此京都格外热闹，秦邀月不是小女孩，对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实际上没有什么好奇心，对逛街这种事情也不太感冒，找话题久了又找不到，因而沉默下去。弦音和她是主仆，自然是随了她，在暗处走惯了，骤然暴露在阳光之下，一下子竟然有些不适应，神色恹恹地走在迟夜后面。“怎么？”

迟夜小声问。“没有。”

弦音笑了笑，“只是看着主子和他又在一起，有点不太真实的感觉。封鸣则在前面回头看了他们几眼，眼神一下子暗了下去。秦邀月在前面也料到了后面会用暗潮涌动，眼神有些游离，楚墨很快发现了她地心不在焉，侧过身子，“在想什么？”

秦邀月说道，“王爷。你知道封鸣对弦音的心意吧？”

楚墨凝眉，不明就里地问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