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鸣藏得不是一般的好,自己看不出来也不是意外吧。喜欢弦音的怎么一个比一个木讷。秦邀月还要解释,前面却拥挤起来,人群不断往那一个方向聚集的,微微挑眉,秦邀月和楚墨提起步子往那一边走去。围成一个圈的人群之中,一个老汉奄奄一息地瘫着,身下是一滩鲜红的血迹,他浑身抽搐着,对面站着一个满脸无助的中年男人,他不断地跟人群解释着。“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想不到他会突然冲出来!”
中年男人面露绝望,眼角甚至噙了一泡眼泪。这么一解释,这件事情就很容易理解了。眼前的老汉中年男人撞得差点魂归九泉,而这个中年男人却不肯承认。地面上的老汉扒拉着地板,更多血液溢出来。一个磕着瓜子的妇人不屑地说道,“你当人家傻么?没事突然跑出来给你撞?图什么?”
另外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也附和着,“就是,你撞了人还不敢承认,是不是男人?”
“……”男人在众人的指责中露出更加绝望的表情,他捂着脸嚎啕大哭,蹲在地面上语无伦次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路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管你是不是,你再不把人送去医馆,人家就真的要死了!”
“对啊!快去啊!”
“……”男人呜呜道,“我没有钱!没有钱怎么送他去!”
秦邀月抓住楚墨的手臂,冲他摇了摇头。给了身后的弦音一个眼神,弦音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从迟夜后面钻了出来,驱赶着前面的人,“让开!我是大夫!”
弦音也见多了这种状况了,知道什么扬的话能让他们快速散开。果然,她话音一落,前面的人就都自动给她让道了。弦音蹲在老汉身边,快速在老汉身上点了几处穴,翻开老汉的眼皮看了一看,再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喂老汉吃了下去。“怎、怎么样?”
对面的中年男人瑟瑟发抖地问道。弦音臭着一张脸说,“把你推车推过来赶紧送去医馆止血,再晚一点你就等着给人偿命吧!”
中年男人露出更加绝望的表情,他索性坐在地上大哭大闹起来,“我都说了!我没有钱!没有钱怎么给人看病!”
弦音怒了,上前直接把人从地面上提了起来,“我管你有没有钱!人是不是你撞的!是你装的赶紧给我砸锅卖铁的去救人!不然我告到你倾家荡产!你是不是家里的顶梁柱!你完了我看你妻儿也别活了!”
秦邀月扶额,冲迟夜勾了勾手指,“去、去提醒她文明一点,不要总随随便便就弄死人家全家。”
她不提醒,迟夜也打算上去,他应了一声是,三步并两步的上前,拍了拍弦音的手,解救了那个瑟瑟发抖的男人,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之下,掏出了荷包,“去吧。这些……”弦音怒极,直接把钱包抢了过来,“你这么有钱接济别人干吗?他自己做的事就自己负责!你家开善堂的?你聘礼准备好了!?”
生出一分生机的中年男人顷刻间因为弦音的几句话碾了下去,他闷闷地说,“是、是我不对。就是砸锅卖铁,我也得救他。”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麻烦各位把人搬到我地推车上面,我会把人带去医馆。”
而几个路人面露同情,凑了一些钱交到年轻人的手上,年轻人感激涕零地收了,跪下来给他们磕头。弦音冷着一张脸不说话,一些路人对她头来谴责的目光,弦音则把迟夜的荷包收入怀里,握拳在迟夜胸口捶了一拳,“有这么多钱别给别人了,我替你收着,你怎么乱花钱,回头要用再跟我说。”
迟夜被欺负了还不自知,愿打愿挨地应了一声是。凝眉道,“你为何对他这般……”弦音两人走回了秦邀月跟前,行了一个礼,她挠了挠头,收敛去了脸上的凌厉,看着中年人的背影,“我觉得他不是好人。长得很面熟。”
“正常推车就是你飞奔着过来撞人,也很难把人撞成那样。”
秦邀月摸了摸下巴,“那老汉怎么样?”
弦音沉吟一声,“伤的很重,如果没有我那一颗药,止血也没有用。”
“跟上去看看。”
秦邀月说,“我觉得这会是一出好戏。”
弦音这个人你不可以说她不善良,需要帮助的她也不会吝惜这些身外之物,她直觉很准,‘觉得面熟’就是见过,且那个人一定给弦音留下不是很好的印象。“主子。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
弦音边说边在前面带路,她看着不远处的背影,喃喃自语着。“她什么毛病?”
大概是看到她和迟夜走的太近,封鸣的语气之中都不自觉带着刺。秦邀月抱着手臂,淡淡地说,“一直这样,凭着感觉做事。不过你可以相信她,她的感觉很准,她觉得不会好看,就是看多了。”
封鸣气闷。弦音还有一个毛病,也不能算毛病,她耳朵特别尖,想事情的时候反射弧也很长,封鸣在背后说他,她反应过来后已经跟到了那中年男人不远的位置,她大怒,“你什么意思?骂谁呢你!”
秦邀月竖了一根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点。”
弦音狠狠瞪了封鸣一眼,又躲到了迟夜后面去,嘀咕着说,“帮我挡一下这个神经病!”
秦邀月怜悯地看了封鸣一眼,果然看到封鸣面色铁青,联想到之前自己才被封鸣这么对待,一时又不由得感慨风水轮流转。中年男人推着老汉越走越偏,来到一处无人的胡同中,他往四周看了一眼,沉默地把老人拉下了推车。弦音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老汉在地上抽搐着,奄奄一息地翻着白眼。中年男人在他面前跪下,重重的磕头,“对不起了。我家实在是太穷了,没钱给你看……”他把裤兜里的钱放在手心数了一数,“况且,的确是你的不对,没事干吗突然冒出来,你就是化成厉鬼,也不能怨我,是你自己作的孽,你就怨恨一下老天不公吧。”
秦邀月翻了翻白眼,倚在墙壁上,阻止又要开始大谈孔孟之道的楚墨,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自己作孽,还要人家怨恨老天不公?是你疯了,还是这个世道疯了?”
中年男人狠狠一抖,战战兢兢的回过头,在目光触及秦邀月身畔的黑脸弦音时,身体显而易见地抖了一抖,“你想干什么?你们想做什么?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错!我说了!是这个老头自己跑出来的。”
秦邀月不耐烦的摆摆手,“迟夜。把他身上的钱拿过来,赶紧把人背到医馆去看一看,这年头流行这样推卸责任了?”
迟夜抱拳,给老头颔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点礼貌可言,他利落的把中年男人手上的钱都夺了过来,再背起地面上的老人,飞快往外面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