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愣了一愣,良久才反应过来,露出悻悻的表情,她重重一哼,“难道不行吗?其实也不完全是吧,他把人给带到军营来了,不是我说,军营这种地方不适合弱女子,可那女的说自己无家可归,他就同情心泛滥了。我的天,万一她是敌方派来的间谍怎么办?”
她越想越是有可能,急得上串下跳的,秦邀月也是服了她的精力,连忙安慰道,“行了行了,哪里来的这么巧的事情啊?你真怕她是奸细,你就一天都看着她,反正你也闲。”
弦音气炸了,“主子,我哪里闲了?我一个人你巴不得当八个人用,到头来你居然说我闲?”
“好好好,不闲不闲。”
秦邀月无奈地说,“那你现在来我这儿到底要做什么?要我跟你主持一下公道,去骂迟夜狼心狗肺,这么快就抱另外一个美人入怀了?”
弦音嚷嚷道,“主子,你不许乱说啊。”
“刚刚不是你自己承认吃醋的吗?承认的这么坦然,你还要害羞?”
秦邀月不由得调侃道。弦音的脸少见的红了一红,“谁说我害羞了?我当然可以在你面前承认了。可你要告诉他,那握不就丢脸丢大发了吗?”
秦邀月有些跟不上她的脑回路,半晌只傻傻的“啊”了一声。“主子,他现在肯定在照顾那一个女的,你现在明目张胆的去人家面前,说我吃醋了。那不就显得我很小气了吗?”
弦音没声好气地抗议道。秦邀月强行忍住了笑,“这样啊。那我不去了。”
弦音眉头一皱,“不行,主子,你还是得去,万一他们两个干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我以后不就没有搭档了?”
“搭档这种东西好找啊,你要我随时给你着找一个新的。”
秦邀月反而调侃回去,“你前几天不还信誓旦旦地给我说,你没有喜欢的人吗?怎么突然开窍了?”
弦音幽幽地砍了秦邀月一眼,“因为这次有可能真的要死了啊。而且,那个女的是真的很碍眼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我去帮你看看吧。”
秦邀月放下了手中的纸张,“你小心啊,别在绊到了。”
弦音沉重地点了点头,秦邀月才起身往外面走去,结果一走到门口,就看到正在发呆的林渡,也不知道他站在这里听了多久了,神色十分涣散,显然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进去了。弦音一瘸一拐地跟了上来,含着几分嘲笑道,“你怎么在这?干吗呢?偷听?”
秦邀月说不上了解林渡,但最起码他们也是兄弟一场,她又知晓他的心意,一时只能不断冲弦音摇头,不让兄弟太过于狼狈。而弦音显然没有那种自觉,她自说自话道,“有什么好听的?你该不会也是敌方派来的奸细吧?”
“闭嘴。弦音。”
秦邀月低低的呵斥道。弦音不服又委屈地说,“主子,我说错什么了?现在是非常时期,任何人都要警惕一下的嘛。你想想你以前因为疏忽做错过多少事情,我也是为了主子好!”
秦邀月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林渡,你……”林渡举起手,依旧维持着面上的冷静,“我没事。也不是奸细,既然你们两个有话要说,我就先走了。”
这几乎是认识林渡以来,他说得最长的一段话了。秦邀月神情有些恍惚,她看到林渡背影狼狈,脚步踉跄的消失在视线之中。秦邀月有些恼怒,转身却看到比她更加沉默的弦音,她无力地垂着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主子啊,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卑鄙。”
秦邀月敏锐地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弦音指了指林渡的背影,“他方才跑来跟我说,他喜欢我。”
秦邀月眉梢微微一拧,“然后呢?”
“他想要在临死前给自己一点交代,但这算是什么交代吗?我是什么人?我不可能给他交代。他挺好的,但我真的只能对不起他。”
弦音捂着脸,“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竟然忘记拒绝,只好补救一下,在他面前演一段戏了。”
秦邀月哑然,“所以,你刚刚和迟夜全部是在装的?你其实也不喜欢迟夜?”
“主子,你知道我的脾性,我有那么容易动心便好了,我倒也挺想去喜欢别人的。”
弦音坐在桌子上,自己斟了一杯茶喝,“但是很难,根本就没有办法去爱别人。傻子才会在喜欢我之后还跟我表明心意。”
言罢,仰头喝完了一杯茶。秦邀月坐在了她的对面,“你可以尝试一下,他也只是料定这一次会凶多吉少,所以才急于表白。”
弦音苦笑道,“那难不成我要告诉他,你活着回来就答应你吗?我都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她又一次一语成谶。“少说这些不吉利的了。”
秦邀月丝毫没有感觉自己才是说丧话说得最拿手的那一个,在一个时辰之间才跟楚墨交流了一百种死法,在他的训斥之下,喜得诗经一百次。自然,不管是死是活,秦邀月半个字都不会动。“主子,我不问你这次有多大把握了。”
弦音叹了一口气,“你于楚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啊?”
“弦音,其实喜欢人这种东西很发杂,它可以让你感受到两个极端,极端痛苦和极端快乐。如若两情相悦,这是一种十分美好的东西,这意味着将来的路,或者短时间内的路,你不需要一个人走,会有另外一个人相互扶持。”
秦邀月耸耸肩,“当然,这路有人陪你没人陪你还是其次,毕竟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一个人也挺好的,但是……该怎么说呢。”
弦音叹了一口气,“主子,你不必跟属下说了,反正属下也是无法体会到的。”
她不能懂秦邀月,秦邀月却能懂她,爱人是一种能力,失去爱人的这种能力,实际上并不会太愉快,虽然这会让你很潇洒,来往自如,偶尔却也会很苦恼,苦恼自己无法拥有爱人的那一种甜蜜、紧张、羞涩……她刚刚重生时,于楚墨也有这一种感情,恨极却又爱极,不过那段时间很好达成了平衡,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剖出那一段爱。“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一些事情不用强求的,弦音。”
秦邀月笑了笑,“总有一天,你会感觉到的。”
弦音道,“主子,现在大敌当前,我们还是别聊这些儿女情长了,说一些有用的吧。”
“你想说什么?”
秦邀月耐性地问,说起来,他们两个也确实很久没有静下心来了。弦音抓了抓脑袋,“我希望,我们都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