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些在龙吟山虎啸山埋伏的士兵也纷纷杀下来,他们口中大喊着,竟然有几分山崩之势。秋长声古怪地咳出一口血,身边几个士兵要扶着他后退,却被他阻止了,“我知你会埋伏,但没有想到你会用此阴招,宁王殿下不是一向自命不凡,君子挂帅,什么时候也要用这一种阴招了?”
楚墨笑了,“兵不厌诈,你之阴谋本王领教多次,受益匪浅,但本王对此并没有半点置喙,怎么如今到了你这,反而责怪起本王来了?”
雨下的更大了一些,地面上的血冲刷成了淡色,空气中的血腥味却越发浓郁了,它压过了一切草木腥味,雨水也未能把他们减弱半分。这在告诉他们,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不是什么儿戏,可又偏偏那么像儿戏,双方将领不打仗,反而在这里叙旧。然而看出一些门道的人都明白,此刻他们必输了,想要去求援的士兵摸滚带爬地跑了回来,见此情形,整个人直接跪在了地上,哭嚎一般地说道,“秋将军,我们被包围了,出不去了!”
秋长声冷着一张脸说道,“怕什么?早于王爷说过一炷香不回去便是出事了,他自然会来援助!”
楚墨道,“你觉得本王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他早就派一个人潜伏进敌方阵营,早在开仗之前就给敌方传递了假消息,齐王现在只怕已经以为他们胜利了,不过秋长声还在找他算昔日总账,他们两个之间的恩怨齐王明白,更明白秋长声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他若是要报仇,定然不会这么快解决事情,待到他们反应过来,他们的尸体怕是都凉透了。秋长声眼中蒙上了一层阴翳,他捂着胸口,体力不支地倒在了地面之上,浑身都开始抽出起来,像是一种信号,楚墨无视了对面所有士兵,走上前,士兵们下意识的要与他刀剑相向,树林里徒然又冒出一堆士兵,没有了将领,他们死伤过半,如今军心涣散,楚墨的大军轻而易举地把他们给击溃了。楚墨剑尖指着这个多年敌人,轻而易举地替他解围,结束了他年轻的生命。秋牧野临死前还死死瞪着这个他不服了大半辈子的人,却始终没有能说出话,睁大眼睛,看着那一片没有流云的天空。这一场战役说上去实在太取巧了,赢的也实在太轻巧了,南梁兵顷刻间欢呼雀跃起来,战败的战俘抱着头屈辱地蹲着,有些选择自刎,有些则抱着头瑟瑟发抖,更多的则是躺在地面上,眼神涣散,仿佛在凝视着未知的远方。欢呼过后,又是一片寂静,不知道是不给他们面子,还是不忍心看到伏尸千里,雨下得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天空劈下一道闪电,短暂的将这一处沙场照亮。楚墨静默,蹲在了秋长声旁边,竟然放弃了洁癖,手轻轻在秋长声的眼皮上面安抚地垂落,将他不甘心合上的双眼给合上了。楚墨长吁了一口气。他和秋长声实在有一段不得不说的孽缘,一个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实现的约定,现在实现了,他们早就说好,下次见面,非是你死,就是我亡。原以为会声势浩大一些,不料竟然是以这么一种匆忙的姿态实现的。“王爷,现在……?”
他们这边几乎没有伤亡,下属的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兴奋之色。楚墨沉吟片刻,淡淡地说道,“埋了吧。”
下属脸上都是问号,呆呆地反问道,“埋?埋什么?”
楚墨瞥了他一眼,“自然是埋了这一些人了。”
下属禁不住嘀咕道,“王爷为何要做这一些事情,成王败寇,今天若是我们死,他们巴不得举国同庆,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一些好事?”
楚墨揉了揉太阳穴,站起来,“因为我们与他们是不同的。况且尘归尘,土归土,就让他们安息一下吧,不过因为我们是侍奉不同的君主罢了,本质上,我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话一出,倒是征服了不少人的心。在战场上军心远远高于一切,俗话说,上下同谋者,胜。你要一支军队并不难,问题是你要让这一支军队都臣服于你,并非那一种对你言听计从、俯首称臣就是赢了,关键是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人、以身作则,那样才能让所有士兵心悦诚服,从心里承认你是他们的老大,他们才会心甘情愿的为你去卖命,为你付出所有的一切。楚墨显然能十分得当的掌握人心,他此番做为并不是真的同情心泛滥,而是要抓住这一些士兵的心罢了,依着他平日里深谙的君子之道,想要着一些士兵相信他的人品,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是,属下明白了。”
他的下属果真双眼灼灼的抱拳说道。楚墨颔首,道,“去城中传捷报,让他们做好准备,我们继续回去伏击。齐王兵力良多,发现事情端倪过后,定会派遣一部分兵力在出口处堵我们。”
“属下明白。”
下属的心这才慢慢沉了下去,他们这一战太过于投机取巧,后面的才是硬仗,他们必须要做好更加充分的准备。楚墨凝视着那一片丛林,在心中为秦邀月默默奇祈祷了一瞬,才转头离开。……比起那一边的紧张,秦邀月这一边过的倒是十分惬意。她一手撑着伞,一手啃着番薯,时不时看一看下面的动静。下面毫无动静,显然还没有接到秋长声战败身死的消息。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在秦邀月脖子都有些酸的时候,他们徒然动了。他们从营帐里出来,浩浩荡荡地排列成阵,黑压压的一大片,从城门之前排到丛林之前,一眼看不到尽头。秦邀月还眼尖地看到了有一小股兵力往丛林里面探去,秦邀月不禁微微拧了拧眉,有些搞不懂目前的局势。“副将,怎么了?”
旁边跟着她一起啃着地瓜的小伙伴含糊不清地问道。秦邀月把地瓜一扔,抹了抹嘴巴,“有些不对劲,这……真的有五十万么?我怎么觉得二十万都没有?”
身边的士兵是在战场上混的熟的,他满不在乎地说道,“看上去的确是不像,会不会是北漠在虚张声势?”
秦邀月缓慢地挑了挑唇,“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也有可能是他们藏在营帐里了,看到势头不对,再出来打嘛。”
另外一人却有些不太同意。不管如何,他们已经开始攻打城门了,与秦邀月料想之中差不多,他们又分了几个支,分别往其他几个城门而去。这就是大剌剌的挑衅了,当着你的面要去打你的人,秦邀月哪里能让他们得意,当即拿起连弩,一连射死了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