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根野草了,弦音在一边看得烦不神烦,上来帮他的忙,嘴上却不是很客气,“老了就给我认老,别成天逞强,该告老还乡就告老还乡,别以为朝廷没有了你就不行。”
“你这小娃娃!对老人家说话不知礼数!”
左相气得吹胡子瞪眼,到底是没有摆丞相架子。弦音翻了一个白眼,“我说的有错吗?”
“你给我闭嘴,懂不懂什么叫做礼貌?”
秦邀月在对面瞪了她一眼。弦音哼哼着又连拔了几根野草。左相看两个人动作利落,也没有再上来帮倒忙了,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两个人拔草,心中似乎有无限感慨,“早两年这个时候便很热闹,弦音迟夜等人都会来,去年不见,今年也不见。”
秦邀月随口回答,“大概是忘记了吧。”
转而又问道,“最该来得难道不是楚……宋丞相?”
左相摇了摇头,“她们对她如此忠心,这么重要得事情是不会忘记的。”
顿了顿,才回答第二个问题,“他也来,不过会避开弦音等人。前年弦音在晚上来,便看到了她,大打了一架,若不是因为坟要倒,她们两人可以打三天三夜。”
弦音冲秦邀月扬了扬眉。左相紧接着补充了一句,“不过弦音却是打不过他的。”
弦音紧紧握起了拳头,一副随时可能打上去的模样,秦邀月有些好笑,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再问,“女帝下葬的那一天,只有他?”
左相点了点头,“因为这小子把人给带出来了,所以……起初没有人知道她的墓在这里。”
他说着,差遣人回马车里面拿了一些吃食出来。秦邀月两个人已经将杂草都给拔干净了,她也看清了自己的墓碑,石碑上整整齐齐刻着几个正楷体,看着笔锋走势大概是出自楚墨之手,上面写着生卒年和她的名字。先妻秦邀月之墓。秦邀月不知道自己是心酸多一些还是好笑多一些,也不知道楚墨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亲手给她做的石碑,不过看这字体之间依稀可以看到一些深红色的痕迹,大概是血液,想必他刻碑的时候心情不会太好。弦音双手环胸,满眼都写着不屑和鄙夷。左相把祭品一一放在祭台上面,在抽了几炷香,分给秦邀月一些,点燃,一起站在坟墓前拜了几拜。弦音依旧抱着胸,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左相看了十分纳闷,又究其脾气古怪,终究是没有问出声。上坟完之后,左相留下来有一些话要对死去的秦邀月说,大概不是什么方便让旁人听的话,他将秦邀月和弦音敢远了,两个人走到水田边,赏景。由于换了一个角度,秦邀月可以看到墓碑的背面,他看到背面用一些红色颜料写了什么,远看视力不足看不清,再加上前面还有一堆野草遮掩,便越发扑朔迷离起来。待左相差不多说完,示意她们两个回去的时候,秦邀月才蹲在墓碑后面,看起了石碑后面的内容,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就是一首诗,一首楚墨最爱的诗,她当秦暮那会儿不少次看到他墨宝之中藏有这一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那一些红色很深,看上去像是干涸的血液,秦邀月抬起手指,在上面刮了一刮,字迹是刻上去的,应该是用刀子刻完,又血来描绘的。心顿时微微抽疼,眼眶也不禁随之红了一下。左相见她站在后面,也步履蹒跚地跟到后面,看了一眼,叹气连连,“到底是痴情的,便是不知道那一日为何要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