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邀月在南梁的战友实际上已经死的差不多了,都死在了清河城那一场战役之中,现如今留在京城,还能让她在意的人,秦将军绝对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但是……秦邀月终究是辜负了他。推开面前挡着密道的木板,秦邀月同上官将军一起走出了暗道,被强光晃得有些睁不开眼睛来,又被厨房里面的味道给呛得咳了几下。“你们两个……”一道迟疑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旋即是一声无奈的叹息:“楚墨也真是的,怎么什么人都往暗道里面带,也不跟我说一说。”
秦邀月转生冲他弯腰,道:“质子,好久不见。”
秋牧野愣了一下,目光在他身上扫了几下,露出一抹十分友好的笑容:“秦副将,怎么是你?外面没事了?”
秦邀月并没有时间和他多说,道:“外面不是很平静,不过应该也不会乱太久,质子不必担心。我们现在有事先走。”
秋牧野微微点头,指了指自己手上的托盘,“要不要吃一点。”
秦邀月沉默了一下,“无福消受。”
秋牧野爽朗地笑了笑,又问道:“对了,秦副将,我能跟你打听一个人吗?”
秦邀月反问道:“是你兄长?”
秋牧野点头。秦邀月却是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不过他之前把沈执折腾得很惨。后来楚墨把他赶出清河城,我就再也没有听过他的消息了。”
秋牧野垂了一下眼睛,抿了抿唇,道:“多谢。”
秦邀月同上官行了一个礼,便并肩一同离开了,她对皇宫的局势还算比较熟悉,一路通畅无阻的把人带到了南梁帝的寝殿。两人趴在屋梁之上,静静等待着里面老臣的讨论。里面争论声很大,在讨论着如今的战事,有一名老臣急急道:“陛下,如今宁王和西凉已经攻入京城,怕是他们二者早有阴谋,我们还是尽早撤离吧!”
另外一名老臣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撤退什么撤退?如今能退去哪里?”
须知南梁往东是一片山脉,就是说撤退了便失去了对南梁整个国家的掌控,从此以后便只能盘踞在山脉里,也没有什么机会东山再起。撤退?失去了一个国家的风骨,日后写进史料,也是要遗臭万年,供人耻笑。一群老臣在下面吵吵嚷嚷,却也没有听到南梁帝的声音,直到秦邀月都有一些分不清这是菜市场还是皇宫的时候,另外一道尖细的声音才传出来:“陛下累了,你们安静一点。”
也不知道这一道声音有什么魅力,那一些方才还跟鸭子一样吵闹的老臣竟然真的安静了下去。良久,殿里传来一声虚弱的咳嗽声:“不用走了,那、那逆子不会把寡人怎么样的,如今也……无路可退了。”
说罢,又是一阵剧烈的喘息声,那道尖锐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们都退下吧。”
稀稀拉拉的一阵动静,紧接着是接二连三的告退声。秦邀月同上官将军对视了一眼,她熟悉南梁皇宫,自然清楚方才那一道奸细的声音就是来福,那一个楚墨安插在南梁帝身边的太监,他如今这一副态度,估计也是经过了他的授意。将那一些老臣都打发走了以后,来福开始伺候南梁帝吃药,不过态度着实算不上太好,用的虽然是敬辞,但言语之间的不耐烦十分明显。来福平日里对秦邀月等人都还不错,一直是笑眯眯的,估摸着对楚墨是真的忠心耿耿,这一些年看着南梁帝针对他,自己也是打心里替楚墨不平的。秦邀月悄无声息地跳下了房梁,两个人一起溜进了南梁帝的寝殿,看到里面的景象,两人都有一些吃惊。秦邀月之前走的时候南梁帝身子骨虽然已经不太好了,但是说话也还能很通顺,如今的南梁帝满脸病态,老态也必显,嘴角还有透明液体不断往下面流,看上去就跟老了好几十岁,一只脚已经迈入了棺材的死者差不多。南梁帝看到两人,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他一个劲往后退,一不小心直接从轮椅上滚了下来,口中还发出呜呜荷荷的声音,看上去十分凄惨。来福将药碗放下来,目露警惕,不自觉挡在了南梁帝跟前,道:“你们是何人?”
秦邀月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开,道:“是我,公公。”
来福微微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秦副将,王爷让你来的?”
秦邀月点了点头,“如今我在西凉的阵营,自然要保证西凉阵营毫发无损,所以要接陛下用一下,让他出去撤兵。”
来福点了点头,弯腰要扶起南梁帝,这一个动作对于他而言委实不太容易,南梁帝并不算很轻,他年纪本来也就不小了,上官将军见此,急忙上去帮忙。两人合力将南梁帝扶回了轮椅上,来福道:“这位是?”
秦邀月笑了笑:道:“他是西凉的一个将军。”
来福也笑:“果然是年少出英雄。”
南梁帝在一边气喘吁吁,费力地抬起手,眼睛几乎要脱出眼眶,指着秦邀月和来福,口中断断续续道:“你、你们两个……”秦邀月竖了一根手指在唇前面,做了一个噤声地动作:“陛下,不要多说话了,留着最后一口气喘气吧,毕竟你死了待会连给我们当挡箭牌用的人都没有了。”
转身对来福行了一个礼:“公公,人我们就带走了,你好好藏着,免得待会有什么不长眼的人冒犯到你。”
来福点头,恭送两个人出了寝殿,秦邀月两人一人一边推着南梁帝出去,外面的侍卫是认得秦邀月的,也自然知道她上一次是越狱出逃的,唯一不明白的是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进的这里。当然,他们也没有空深入探究了,两排侍卫抽出刀剑,拦住他们的去路,满眼警惕地道:“秦暮,你做什么?放开陛下。”
秦邀月也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配剑,她穿的是一身浅色的长袍,袍子上还挂着在城门之外血战过的痕迹,她将刀架在南梁帝的脖子之上,看着他们面露骇然,笑道:“你们最好给我让开,我如今可是反贼,我什么都不怕,你们若是再敢上前一步,你们就是弑君之罪。”
那几个侍卫提着刀剑,后退了一步,一个看起来是将领的人说道:“秦暮,有什么话你就好好说。”
秦邀月笑:“好说不了了。你们让开,反正如今南梁败势已定了。”
环视了一圈,道:“我数三声,不让开我就要对陛下不客气了。”
说着,刀又往南梁帝脖子上面挨了一挨,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之中,秦邀月开始了倒数:“一……”侍卫们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