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外面的侍卫立刻将两个人引进会客厅,秦邀月随口说道,“不想打扰将军和夫人,你们不用通报了,我们就顺便绕去沈副将的房间吧。”
两个侍卫看向楚墨,见他点头,道:“切勿伸张。”
两个侍卫立刻点头,便领着两个人去了沈执的房间。沈执的院子在沈府本来就偏,晚上更是安静到了极点,院子中锦鲤嬉戏,院子外落叶簌簌,看上去一派的祥和。院子外面有两个侍卫在守着,这两个侍卫尤其强壮,满身都是肌肉,正与彼此攀谈着,看到两人,露出警惕的表情,其中一个走上前,问道:“你们是?”
秦邀月作揖,“这位是我家主子,楚墨。”
哪有直呼主子名字的,壮汉先是在心里面纳闷,旋即又觉得这个名字有一些耳熟,慢慢地瞪大眼睛,单膝下跪,道:“草民见过陛下。”
楚墨抬了抬手,“平身。”
壮汉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再小心翼翼地往秦邀月的方向看了两眼。秦邀月挑了挑眉,问道:“我记得之前沈执有贴身侍卫吧,怎么现在换人了。”
壮汉的态度有一些拘谨,规规矩矩的回答道:“最近少爷身子不好,夫人就叫我们过来看着少爷,免得少爷出现一些什么意外。”
秦邀月指了指房间,“那现在你们少爷现在方便见人吗?”
寻思了一会儿,又觉得这一句话有一些歧义,改了一嘴,问道:“你们少爷现在见客吗?”
又觉得这种说法并不比之前那一种好多少,扶额,略微有几分无奈。壮汉也也没有指出其不对之处,微微弯了一下腰,犹豫地说道:“最近几天少爷的状态不好,不过若是陛下来了,想必少爷还是会很开心的,我给陛下通报一下吧。”
说完,就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一声极度沙哑的声音:“进来。”
壮汉推门而入,又很快将门给掩上了,没过一会儿,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而后门就被推开了,壮汉推着沈执走了出来。看到他的模样,秦邀月怔了一下。沈执比之前还要瘦,眼窝很深,脸上还有或多或少的伤痕,脖颈上面的线条也十分明显,上襟没有拢好,锁骨深陷,上面也是一些大大小小的伤痕。比那日带他回来的时候好不上多少。沈执冲两个人虚弱地勾了一下唇,他抬起手,微微作揖,“殿下,我如今是不能给你行礼了,请你谅解。”
估摸着楚墨篡位的事情并没有传到他耳朵里,因此她他并不知道如今外面已经大变了。楚墨上前,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面,“辛苦。”
沈执偏过头,喘了一大口气,“应该的。”
秦邀月也给他长揖到底,“多谢,沈执兄。也对不起你,我……”用力地咬了一下唇,干巴巴地问道:“我、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用到我的,定然该竭尽全力。”
“对不起何来?这是我应该做的。”
沈执摇了摇头,“至于当时我让你杀了我,若是换成我,定然也下不了手。”
秦邀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问道:“你最近身体还好吗?”
问完又觉得有一些不合时宜。沈执双眸温和,道:“比之前好多了。”
但是看他的模样定然没有多好。他本来应该在沙场上骄傲的杀敌,就是死也该死于敌人的刀剑之下,但是现在看来,他却没有这个机会了。“殿下,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沈执说完,又兀自苦笑道:“不过如今,我也没有机会给您尽忠了,您的知遇之恩,我到底还是要辜负了。”
楚墨拍了拍他的肩膀,“莫要胡说。多谢你,好好养伤。以后那些小事自然有人帮我办。”
沈执松了一口气,道:“殿下肯用新人便好,我就怕……”说了一半,他脸上的表情徒然扭曲了一下,手紧紧攥住了胸前衣襟,半晌,他牵强地笑了一下,从嘴里蹦出了几个字:“我就怕殿下,不肯用新人,又自己忙……”楚墨拧了拧眉:“怎么了?伤病发作?”
沈执偏过头,靠在轮椅之上,用力的喘着气,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像一只脱离了水的鱼儿,口中开始无意识的呻吟。这种状态对于秦邀月而言还算是熟悉,她心中感觉不太妙,略有踟蹰地问道:“寒食散?”
那两个壮汉眼神闪躲。秦邀月眯了眯眼睛,眼中滑过一抹厉色,道:“你们两个奴才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给主子服用寒食散,我看你们是不想要活了!”
两个壮汉大惊失色,连忙上来跪着坦白道:“陛下饶命,并不是我们背着主子给少爷服用寒食散,实在是少爷的瘾太重了,一上头来就要撞墙,他现在这种状态,夫人实在很担心,又害怕我们伤害到少爷尊严,便叫我们每日在少爷的饭菜里面下寒食散。”
“是啊,陛下,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另外一个壮汉斗如筛糠。“寒食散是什么东西你们不知道吗?你们这是存心害死你们少爷!那东西是越吃瘾越大的!”
秦邀月恨不得给他们两个一人一拳。壮汉颇为无辜,甚至有几分委屈,“我们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是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我们不能违抗夫人的命令啊!”
“夫人也是心疼少爷,看到少爷那样受罪,换作旁人也绝对舍不得……”沈执浑身抽搐,握住楚墨的手腕,口中喃喃着,一副状若痴狂的模样。楚墨轻轻将他的手挣开,转身吩咐道:“拿一些绳索过来。”
两个壮汉不敢违背命令,当即就去库房拿了两圈绳索回来,绳索约莫有婴儿手臂粗细。沈执整个人已经要从轮椅上面滚下来,秦邀月上前,将他整个人牢牢地钉在轮椅上面,抽出手帕,擦去他唇边的口水,顺便将另外一方干净的手帕塞进他的嘴巴里,以防止他难受的咬舌自尽。两个壮汉见机行事,上前来捆住沈执双手双脚,后者眸色涣散,无助地盯着他们几个,眼角滚下几滴泪水,已然一副失去了神志的模样。秦邀月眉头不禁深深皱起,问道:“这东西真的是寒食散吗?”
那两个壮汉连忙上来回答:“千真万确,是夫人亲自给我们的,绝对不会有错。”
楚墨轻飘飘地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们便缩了缩脖子,回到了原地。“前朝也有人服用寒食散,而且服用寒食散的很多都是文人,据说在服用寒食散以后他们便能如仙如幻,怎么沈执兄服用完这东西以后,看上去反而这样痛苦,难不成这寒食散对于不同的人还能有不同的效果?”
秦邀月手指在眉心上堪堪擦过,回身问楚墨道:“这不能吧?还是说寒食散服用到后面,就会造成这样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