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到了饭厅,面对面地坐下,下人就把菜品一一呈上来了,秦邀月本来就在鸿福楼吃了一个半饱,没有吃多少口就放下了筷子,双手托腮,静静地看着楚墨吃。“不吃了?”
楚墨给她夹了一块枣泥糕,“在吃多一点,今天吃太少了。”
秦邀月勉勉强强吃完了一块枣泥糕,将楚墨接着推过来的糕点推了回去,苦着一张脸:“不吃了。”
楚墨也没有勉强她,道:“明日你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钟毓山。”
秦邀月莫名其妙地道:“去那里干什么?”
楚墨回答道:“登基前需要祭天,上面有太庙,届时文武大臣也会跟随我一起去。”
秦邀月推脱道:“既然有这么多人陪你去,那我就不去了?”
楚墨捏她鼻子,道:“怎么?”
秦邀月笑嘻嘻地抓过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亲,道:“没怎么,就是不想要看到那一些……老酸儒,你知道的,有时候我看到他们……”楚墨打断他:“你是打断了主意,不和我一起去?”
看他眸色深沉,秦邀月发觉自己回答这个问题还需要斟酌一二,吞了一口口水,笑道:“我、我就开一个玩笑,去,绝对陪你去。”
楚墨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用筷尾敲了敲她的脑袋,旋即又道:“对了,你今日在临江现……”秦邀月喝了一口茶,抬头问道:“怎么了?”
楚墨略有迟疑,秦邀月似乎从他的犹豫间看出了些许不太愉快的味道来,让他感觉更加直接地便是他黑着的脸。于是她开始仔细回忆自己在临江仙的时候说过什么,很快就有了自己的答案,她恍然大悟,脸色晦暗不明,道:“你叫人监视我?”
楚墨摇头,生怕被她误会,语气不自觉有一些着急:“弦音跟我说了。”
秦邀月笑了:“我也没有怀疑你。”
弦音那丫头也不会故意找茬,估计是看楚墨哪里不爽,便借着这个机会多讽刺了两句。她清咳了一声,偏过头道:“当时我们在讨论的是越王,我就下意识漏了一下嘴,下此保准说你。”
楚墨道:“还有下次?”
秦邀月再次握住他的手:“那这次不也是你叫我去,我才回去的嘛?”
楚墨被她堵的无话可说,默默地喝起汤来。“吃醋啦?”
秦邀月绕到他身后,抱住他,笑道。楚墨淡淡地说道:“没有。”
秦邀月在他脸上落下一个轻吻:“我保证只喜欢你,这次真的是口不择言,你知道有时候我就是这样的。”
好一番温言哄劝,楚墨脸上才恢复了正常,不再绷着脸,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警告了一句:“下不为例。”
秦邀月竖起几根手指做保证。两个人腻腻歪歪地说了一会儿情话,才回房睡觉。……次日天还没有亮,秦邀月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什么湿湿热热的东西在动着,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她笑着搂住楚墨的脖颈,任由他在自己脸上放肆,声音软软的:“今天这么早?”
楚墨和她分开,手臂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头发直往她脸上挠,道:“今日要祭天,要早起,便要叫醒你。”
秦邀月露出一抹甜蜜微笑,道:“这种叫人的方式可真是别出心裁,我喜欢,下次继续保持哈。”
楚墨不轻不重地伸出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计。道:“你着脸皮怎么越磨越厚了。”
秦邀月捂着额头,笑道:“这便叫做与时俱进了,王爷不明白么?”
楚墨拿她没有办法,从她身上撤开,吩咐下人将洗漱用具拿进来,边催促她:“莫要赖床了,快些起来。”
秦邀月不情不愿地蒙住头。楚墨将她被子拿开,意味深长地道:“快些。”
秦邀月眨了眨眼睛:“什么快些?”
楚墨的脸倏的红了。秦邀月有些好笑,“王爷?你想到哪里去了?脸都红了。”
楚墨没好气地将她嘴巴堵上,秦邀月自然不会推脱,又和他腻歪了一会儿才分开,而后便躺在床上笑:“我还没有漱口呢王爷。”
楚墨捏了捏她的脸:“那边快些起来漱口。”
就这样腻腻歪歪的漱口完,又腻腻歪歪地吃完早膳,楚墨才正了正脸色,道:“明日便要搬入宫中了。”
秦邀月全然一副听不懂他话中深意的模样:“是啊,倒时候属下便夜夜留宿宫中,去骚扰王爷。”
楚墨无奈地看她:“你知道我并非这个意思。”
秦邀月唇边笑容淡了一些:“王爷,我也快要去西凉了。”
楚墨没有再说话。门口已经有一架马车在等着接他们进皇宫了,原先早几天他就要搬进宫中,为了能和她过几天逍遥肆无忌惮地日子,便一拖再拖,如今已经到了最后期限了。楚墨先上了马车,再将手伸出来,将秦邀月拉了上去,两人方才还如新婚燕尔一半吵闹,现下马车内反而安静了下来。楚墨徒然问道:“你可知,我今日为何非要你来不可?”
秦邀月道:“不知道。”
反正总不能是楚墨自己一个人登基觉得太无聊了,非要拉上她一起登基吧。楚墨徐徐道:“登基实非我所愿,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否则我性命堪忧,但……我也不想你看不起我,觉得我失去了血性斗性。”
秦邀月握住他的手。楚墨将她的一捋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声音如同羽毛一般轻盈,“今日这一种局面,当真是你想要的吗?”
秦邀月的声音比他的还要轻上几分:“不管这一些是不是我们想要的,但如今这个局面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
楚墨回答道:“自然。”
秦邀月道:“……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了,就算你不想要坐那一个位置,现在也必须要去坐了。”
楚墨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并非如你所想那样懦弱。”
秦邀月从他眼中读出了几抹失望的味道来,她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一些,“我也不是那一个意思。”
楚墨道:“我想要让你看看,这是我为你做的,我只是想你看。”
虽然如今南梁百废待兴、山河破碎,但这依旧是自己为她挣来的。秦邀月一时不知道说一些什么好。楚墨合上双目。秦邀月才轻轻开口:“其实我早就看到了,你为我做的,比这个好一千倍一万倍,我也希望能为你做的更好。”
楚墨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她的手背。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陛下,到了。”
楚墨掀开帘子,先走了出去,又像往常一般接她下去。秦邀月搭在他的手上,轻轻跳了下去,抱住他良久,以作安慰,“这或许只是我想要的,对你不公平。”
楚墨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有说。文武百官自然不可能让楚墨等,他们一大早就聚集在了门口等待他,此番看到两个人旁若无人,一个咳得比另外一个厉害,仿佛一夜之间,他们都无端患了肺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