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就十分诡异,他们都在这里面说了这么久的话了,这里也没有什么十层隔音的,她就算看不到也不该问出‘怎么有这么多人’的这一种蠢话,而且有一个长辈在这里,礼部侍郎也没有亏待他们,她也是长了一张大家闺秀的脸,看到长辈和一些大人在这儿,竟然不慌不忙,就坐在二楼隔空喊话,当真是没有半点涵养,还有就是她听到小姐死的时候,那个反应十分奇怪,说起来不像是哀痛和震惊,而像是迟疑。什么时候一个人的脸上会出现这样的表情,打一个比方,就是我做了这一件事,但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一种结果的时候。“依你所见?”
见她眉目之间还有迟疑之色,楚墨自然地问道。秦邀月如实说道:“我觉得那个表少爷的反应也很奇怪。”
楚墨点了点头,确实奇怪,秦邀月刚刚问他桂花羹好不好吃,正常人被问到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肯定会愣,但是愣以后肯定就会回答,而不用思考,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更何况他之前为了表现自己姐姐真的很喜欢吃这桂花羹,用了不少修饰词,想必是喜欢吃的,而他刚刚愣住以后,竟然还转动眼珠打量秦邀月,拿给秦邀月一种感觉——他其实是在揣摩她这一句话背后的深意。这就十分诡异了。总的来说,目前这两姐弟给他们的感觉都十分奇怪,但若具体要说,又不能作为什么证据,因此秦邀月只是勾了勾楚墨的手指,而后就看向从二楼刚刚下楼的表小姐。她脸上还带着泪痕,看上去倒是比那小姐多了两分姿色,不过唇色有些苍白,嘴唇边还落了一些白粉,看上去便更加哀婉动人了,她冲他们几个人盈盈服了一下身子,哭腔显而易见:“见过几位大人。”
没有得到几个人的任何一个回答,他竟然也不尴尬,只是站起来,犹犹豫豫地跟礼部侍郎道:“舅舅,节哀。”
礼部侍郎视若无睹。那一瞬间,秦邀月仔细地察觉到了她攥紧手帕,眼中似乎有一抹不太寻常的色彩,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她走上前,问道:“昨天,你和你弟弟还有一个丫鬟,做了桂花羹送给你家小姐?”
听到‘你家小姐’这个称呼,表小姐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扭曲,但这扭曲仅仅是一瞬间的,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她道:“是的,这位大人。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羹有什么问题?”
秦邀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自然,若是没有问题,我为什么要问?我有充分理由怀疑你们两个在里面下毒了。”
两人的反应出气一致,都是满脸愤怒地吼道:“你可不要含血喷人!我们怎么可能谋害姐姐!”
他们的声音不小,秦邀月听出了一个细微的不同,他们辩解的时候一个用的是‘我’一个用的是‘我们’。这种声势浩大喧宾夺主,其实也算是一种心虚的反应了,秦邀月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扭头看了一下京兆尹:“大人,你的人有没有从屋子里面搜出什么?”
那些进去搜屋子的人都不知道是劲来搜什么的,随便翻了一圈,劈里啪啦杂碎了不少瓷器,走出来跟他们说什么都没有搜到。这下就有些麻烦了,毕竟是昨天下的手,想要找到证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见她陷入绝境,楚墨在一边问道:“昨日做的桂花羹,原料可还有?”
那表小姐反应了一会儿,打量了他几眼,这才服了服身子:“桂花是在院子里面现采的,不过其他原料在厨房还剩下一些。”
“自己采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楚墨问道。“是。小姐要吃的东西,自然应该由我来做。”
表小姐卑躬屈膝,脸上半点屈辱之色都没有。楚墨微微颔首:“再去做一碗桂花羹。”
他大概是做皇帝做久了,以前还会用一用‘劳烦’之类的字眼来表现一下自己的君子风骨,现在确实不自觉直接用一种命令式的口吻说了出来,那表小姐也没有反应过来,竟然应了一声是,转身就往厨房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