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鱼肚白时,秦邀月终于松动了一下手臂。她轻轻的将临天的身子放下,随后走到外面,拿出了藏在战甲之中的两根烟花。若是事成,便放两根烟花以告众人,开城门,迎郡主。弦音在北宁郡城门外等了整整一晚上,几乎是忧心如焚。当她终于看到天上燃起的烟花时,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面。不过还好,是两支。弦音欣喜若狂,赶紧让人开了城门早早的准备好,自己更是沐浴更衣,又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子秦邀月爱吃的东西来等着她。可秦邀月回来的时候脸上却不见半分喜色,反而愁云笼罩,更其他归来的将领们简直相差巨大。弦音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好不容易帮耿老将军报了仇还如此不高兴。等她把秦邀月重新迎回了郡主府,搬出了那一桌子的美食,秦邀月也没什么心思去享用,只是说自己困了,想好好的睡一觉。弦音知道她心中定是有心事的,可现下她既然不肯告诉自己,那便只好先由着她,让她睡一觉便是了。可弦音怎么也没想到,秦邀月这一觉一睡就是一天一夜。最后自己实在是怕她睡傻了,便端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去看她,可伸手一摸却是浑身冰凉。弦音吓了一跳,赶紧叫了出来,随后又摸了摸秦邀月的额头,果然滚烫一片。“怎么这睡觉还发起烧来了呢?”
弦音心中焦急,赶紧找了郎中来给秦邀月看病。郎中来了之后给秦邀月把脉时,越把脸上的表情就越差。最后郎中放下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弦音当下就慌了,压着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先生,我家主子她……”那郎中摆了摆手:“郡主本就高烧不退,这前面的病还没好透呢就到处奔波劳碌,而且心中忧思过度,现在是病上加病,情况很不乐观啊。若不好好调养一阵子,怕是会落下病根啊……”弦音想到自打秦邀月回来之后就没好好的合过一次眼,从北漠回来之后更是不知道受了什么打击,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一般的,这样怎么可能把病养好呢……她看着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的秦邀月,强忍住泪水,定定的看着郎中:“先生,郡主她这阵子的确是操劳了,您可千万要看着点她的身子,别让她……”她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低下头小声的呜咽着。“弦音姑娘莫慌,郡主这只不过是严重一点的风寒,我开几副药给你,你每日按时给郡主煎药伺候她服下,再细心着她的日常起居,这病很快就能调理好的。”
弦音听了,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赶紧请那郎中前去开药了。后面秦邀月虽然醒了过来,但整个人依旧是病殃殃的,别说喝药了,就连喝她之前最爱的羊奶都提不起兴趣来,这身子依旧是不见起色。弦音知道她是因为心中还有解不开的结憋闷在里头,她心里难受,所以才提不起精神来。可自己并不知道她那日在北漠到底经历了什么,虽然已经打听了个遍,却还是收获甚微。一切都要等着秦邀月自己想通了,等秦邀月想告诉自己了才行。秦邀月这个状态一直持续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那京城援兵将领的捷报已经抵达了京城,南梁众臣都表示这是一次难得的胜利,先是夸了好一阵这将领年轻有为,然后又开始统一的夸楚墨识人有方,反正就没一个人想起来这北宁郡的郡主是曾经的废后秦暮,也没一个人过问一句,这北宁郡郡主受过的苦。京城的赏赐到的也很快,犒赏三军自然是少不了的,重要的将领都一一升官加爵。北宁郡则得了好几年的优质茶叶,近期是再也不用受过路茶商的剥削了。秦邀月瞧着这些赏赐没一个与自己沾边的,忍不住笑道:“楚墨还真是费心了,毕竟奖赏下人要绕过郡主可不容易,他居然也做到了,想必是纠结了很久吧?”
弦音也有些愤怒,毕竟这拿下北漠应该是自家主子的功劳才对,没想到这楚墨居然是个白眼狼,放着这么个大功臣不赏,对别的阿猫阿狗倒是很上心。“依我看,皇上八成是故意的。”
弦音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说着。秦邀月瞧了瞧她:“你跟了我这么久,可算是有点长进了。”
弦音脸微微红了红,随后又把头往下低了低:“可是弦音不明白,皇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您现在可是离了他十万八千里,难不成这也要避嫌吗?”
秦邀月轻轻的点了点头:“怎么不要?他可是天子,这世上谁的脸面都比不上天子的脸面尊贵。我既成了废后,那就算是跟他隔了一个天边,他都会避着我,防着我的。”
弦音轻轻的垂下了头,不再言语什么了。其实她心里隐隐的觉得,楚墨这赏赐故意避开秦邀月,其实也是为了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