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宁郡仅靠两万精兵就攻破北漠王城,并且一举拿下北漠大王的人头这件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北方。这么一来,北漠余下的地方势力更是人心惶惶,毕竟自己的大王都没了,他们就算再怎么抵抗也是无济于事。于是乎,那京城援兵的将领很快就巴巴的来跟秦邀月请命,主动表示自己愿意去收服北漠余下的领地,为南梁开疆拓土。秦邀月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微微的抬了抬眼,随后就摆摆手:“你若是愿意去那边去吧,要带多少人马也自己清点了就行,觉得合适了就出发吧,不用再来禀报我了。”
那将领自然是喜出望外,弓着个身子就出去了。等这正厅重新只剩下秦邀月跟弦音两个人的时候,弦音还是忍不住凑上前来,小声的问道:“主子,他这一看就是想邀功呢,说什么要为南梁开疆拓土,还不是为了自己到时候能多升一点官?你怎么就答应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呢?”
秦邀月这个时候抬起头来来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道:“我说我也就离开了那么几天,你这小家伙怎么变得愈发聪明了?还能猜起我的心思来了。”
弦音赶紧低下了头:“弦音不敢随便猜测主子的心思,只是……只是觉得有些不平罢了。”
秦邀月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中都是满不在乎的:“这有什么不平的?北漠现在已经没了大王,他们现在早就乱成了一锅粥,迟早都是要被收服的。但是要把那些领地一一插上南梁的旗子,现在可还没那么容易,这也是个苦差事呢。”
她说着,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又说:“他若是想去,那边由他去吧,我还巴不得呢。听说那北漠最北边的领土冷得不得了,呵气成冰的!我何必自己受这份苦?干脆都推给别人。”
弦音突然觉得她说得也很有道理,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发现秦邀月最近也是愈发的瘦了,脸上的颧骨愈发明显,连下巴都尖了不少,整个人更是瘦了一大圈。她叹了口气,赶紧就换了话头:“没错没错,主子您还是好好的在这里休养,把身子给养好了再说,那些功不功劳的我们才不在乎呢。”
秦邀月看着她刚想说话,却突然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她咳的整个身子都拱了起来,仿佛要把胸腔里的一切都咳出来一般,小脸涨得通红,看到弦音一阵阵的心疼。她赶紧帮秦邀月拍着背,随后又叫人端了一份梨汤上来,再小心翼翼地问着:“现在好点了吗?”
秦邀月可算是喘过了一口气,可还是整个人都颤抖不止,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她这几个咳的一日比一日厉害,郎中来看了好几回,都告诉弦音说她再这么咳下去只怕是会落下病根啊……她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意:“你看,就我现在的身子,还想去收复北漠呢?这份功劳本就不属于我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说这个……”弦音的眼角被生生逼出了眼泪,“咱们可别管别人怎么样了,主子您现在每天就吃那么一点饭,药也只喝一点点……一个晚上能起夜四五次,根本没法睡个好觉,再这么下去您这病可怎么能好?”
秦邀月整个人都显得有气无力的,就算不施粉黛她现在的脸色也都已经白的吓人了。弦音看她这副不大想理会自己的模样,便只好先乖乖的闭上了嘴巴。这几天她已经不知道劝了秦邀月多少次,可她就是提不起精神来,也不想吃药,好像想就这么放任自己下去似的。秦邀月的目光就这么软软的盯住了空气中的某一个点,仿佛在想什么事情。过了一会之后她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弦音:“我从北漠回来之后,是不是还没去见过耿老将军?”
弦音心中一紧,眼神也不由得黯淡了下来,她紧紧的低下了头:“是,您回来之后就成了一场大病,几乎连门都没出过,更别说去看耿老将军了。”
“那是该去看看了……”秦邀月扯了扯嘴角,眼睛似乎里面有水光在莹莹闪动。秦邀月这次是独自一人进去的。还没进祠堂的大门,她就让弦音拿好了东西在外面等着她,又说没自己的吩咐不要随便进来。弦音虽然有些担心她,不过听她语气坚定,便只好顺从地站在了外边。“主子,您若是撑不住了就一定要叫我啊,可别一个人在里面硬撑着。”
弦音拉着她的手,无不担心的说着。秦邀月静静的点了点头,随后提着香火便走了进去。虽然秦邀月不让自己进去,但也没说不让她看呀。弦音先是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头,看到秦邀月正背对着她在那高台之上点燃了香火,随后又小心的插在了耿老将军的牌位上面。然后,秦邀月低着头,静静的跪在了那蒲团上面,许久都没动过一下。弦音不由得心生疑惑:今天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怎么秦邀月要这个时候来拜见耿老将军?而且她就这么跪着,也不说些什么,真不知道在里面做些什么……弦音不懂秦邀月在里面这么跪着是要做什么,干脆在外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百无聊赖的等着。她等了大约有一个时辰了,都快忍不住要进去瞧瞧了,却突然听到一声低低的抽泣声。弦音赶紧往里边看去,只见秦邀月的身子已经轻微的弓起来,瘦弱的后背正在止不住地颤抖着。她不用进去看也知道,秦邀月此刻肯定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弦音见秦邀月这样,心中很是难过,可她好像什么也做不了。自己若是这个时候闯进去,秦邀月肯定会不高兴的。最后秦邀月干脆放开了哭,弦音在外面听着几乎是撕心裂肺,哭声之中还夹杂着几句话。她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只依稀的辨认出几个模糊的字眼。“将军……我是不是……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