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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李祥海拆骨吃蹄膀 李善仁义还摇橹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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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仁的脸顿时难看:“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规矩,再喜欢吃,也不能这样。”

祥海却自顾自用两根筷子在一碗蹄髈里翻来搅去,李善仁瞬间脸色铁青,正要发作,却见祥海扒开蹄髈,从里面抽出一根刀子样的细骨,兴奋地说:“耶,真有骨刀呀!”

见祥海急吼吼扒拉着一碗蹄髈却又不吃,一桌子人都愣住了,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祥海捏着细骨说:“先生说过,万三蹄是招待皇帝吃的,蹄髈整个儿没法吃,必须用刀切开,但是皇帝面前不能动刀,蹄髈烧得好,应该骨肉分离,里面有一根细骨可以拿来代刀切肉。看,真有耶!”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万三蹄还有这一说。沈老板对李善仁连声夸奖:“令郎果然聪明过人,先生教诲,事无巨细谨记在心,将来一定可以成大器。”

李善仁转怒为喜,频频含笑点头,不禁喜形于色。祥海用手中骨刀,将碗中蹄髈分成八块,送到沈老板面前:“伯伯请用。”

沈老板大喜,夹起一块送入口中,又将蹄髈推至李善仁面前,李善仁也夹起一块送进嘴里,再推到两孩子面前。两孩子不再客气了,筷子如雨点般落向蹄髈。李善仁笑话孩子吃相难看,像是没吃的乞丐。说蹄髈要吃,鱼腥虾蟹、时令菜蔬也要吃,就替两个孩子碗里都夹了鱼类、蔬菜,两个孩子如吃药一般,面露难色。沈老板就说:“随他们去吧!今日请恩人来,有一件事相商。”

李善仁说:“但说无妨。”

沈老板说福生比祥海虚大三岁,在私塾老先生处同受教诲,才智大有长进。如今已读完四书,《礼记》《春秋》也读了,珠算、习字,也样样授读,然私塾毕竟有局限,知识偏窄,应该送去上海洋学堂读新书,将来才有出息。问李善仁意下如何?李善仁说他也是这个想法,现今孩子已读完私塾大部分学业,先生已教无可教。洋学堂是一定要读的,两个孩子合得来,且是私塾同学,早就想让他们结伴同去城里读书了。沈老板说:“这样甚好。秋后便动身如何?”

李善仁说:“正中下怀,不过在此之前你我应当进一次城,一为考察学堂,二为选一处便利房屋,让孩子租住,安心读书。”

沈老板说:“我经常在城里和乡下两头跑,自家有船,新近又买了车,来去方便,兄弟来到上海一次都未进过城,确实应该去走走。不过,洋学堂是寄宿制,不消自己找房子住,平时读书不准外出,只在节日假期才让他们回家。”

李善仁听了说:“这样可以省去好多事。只是孩子尚小,孤身在外难免有意外难测之事,可叫我家赵大陪同。赵大忠心耿耿,跟随我多年,也是有心读书之人,三人中,赵大最大,可一边读书一边看顾他们两个。”

然后将赵大介绍一番。沈老板说:“如此就放心了,孩子一周可回家一次,我家每天有船只来往于城乡,可专程接送。”

两人一拍即合,一顿饭工夫,把孩子读书之事商量定当。祥海指海为盐,人皆惊为神童,先生授讲新课,一遍就懂,温旧念新无不烂熟,且每每有新奇问题提出来,几乎问倒先生,先生经常称赞祥海负气含灵,将来一定有出息。当李善仁把祥海、福生兄弟下学期将去上海读新书一事告诉他时,他大为赞同,称好马就应配好鞍,去上海读书,正是给了他们任意驰骋的广阔天地。赵大得知李善仁要自己去上海读书,虽然欢喜,但心存担忧,说自己粗人一个,舞枪弄棒一事尚可为之,真要自己读书,恐有负老爷期望。李善仁说,读书是一方面,还有陪读的任务。赵大知推却不了,且祥海指定要他陪读。感激之余,万般叩谢。很快,秋日来到,停靠在沈家码头的摇橹木船是早就清扫了的,牛老四摇橹,赵大撑篙,一行人乘坐摇橹木船前往上海。船四平八稳行驶在娄水河里,沈老板和李善仁坐在船舱里喝茶。沿途的两岸稻田里,黄澄澄的稻谷在秋风中化作金色的麦浪。树叶黄了,挂在树上,好像一朵朵金色的小花;飘落到河里,仿佛一叶叶金色小船,惹得祥海扑在船帮上,伸展臂膀,拿一根树枝去水里撩。福生则坐在船舱板上吹口哨,惊动飞鸟“扑拉拉”从头顶掠过,孩子们发出一阵惊喜的欢呼声。“这艘船是先父亲自设计、监工打造的一艘快船,别看它是摇橹船,但它有双橹,比桨船快得多,凝聚了先父毕生的心血,可我将它卖了,实乃败家子一个。自觉惭愧。”

沈老板是第一次坐自家造的船,颇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李善仁说:“多亏了沈兄这艘船,又快又好。当年坐这艘船从冀鲁来上海,因前途不明,我还嫌它太快,叫牛老四慢慢摇。沈兄家里船不少,然而对于沈家来说,此船独一无二,非一般之物,它记录了令尊创业的艰辛,沈兄与它有特殊情感。既然如此,我亦不做夺人所爱之事,如今我将它完璧归赵,聊释沈兄心头之痛。沈兄意下如何?”

沈老板听李善仁这样说,连忙点头说好:“李兄既然有此诚意,成人之美,乃天下大德,我也不推辞,照单收下了。此船停在沈家码头,那是一种念想,或可宽慰先父亡灵。感谢李兄大恩大德,兄弟我没齿难忘。至于船金,分文不少,加倍归还。”

李善仁摇手说:“要不是沈兄给予我这艘船,兄弟我恐怕早就命归黄泉了,我还得感谢沈兄雪中送炭的情义,哪能要你多付银两。”

沈老板不依,一定要李善仁收下他的一番心意,也是对李善仁当初鼎力相助的回馈,李善仁只好从命。沈老板说:“世事难料,如今大清风雨飘摇,是注定要覆灭了的。纵观当今政坛,你方唱罢我登场,今日是英雄,明日是狗熊,变幻莫测。你我凡人,驾驭不了,想那先人沈万三,一番好意捐资修城墙,倒是修出个充军发配的结果来,还是不问政事搞实业安稳。”

李善仁说:“此话千真万确。自古政商分道,钱权分家,如若掺和在一起,必致身败名裂。今后国之存亡兴衰,皆以实业为首。”

想到政局不稳,那袁大头刚刚出山不久,就被弹劾下野回老家赋闲去了。自己投资的兵工厂成了清廷最大的武器库,与政事联系得太紧。倘若南北开战,朝廷趁机收归国有,所投之银可能都打水漂,心下便有意将兵工厂的投资收回。船从广福乡下一直摇到城里肇家浜,众人上岸,见一李公祠,祠旁的土丘上矗立着一座李大人的铜像。一行人登上土丘拜谒李大人铜像。铜像戎服佩刀,高达丈余,威风凛凛,居高临下凝视着脚下大地。铭牌上镌刻着:“毕生谟烈,虽万代后,其事迹行踪,尚丕焕不坠。”

李善仁凝视良久,对赵大说:“这位就是你想见而没有见到的李大人。想不到,李大人在京城遭到如此贬低,在上海却塑有铜像纪念,褒奖之高,出人意料。功过之论,天地之别。”

赵大抬头仰望,心想,革命党骂他是个坏老头,看上去也没有什么能耐,不知为何遭千人唾万人骂?李善仁招呼祥海:“给爷爷磕头。”

祥海磕了头说:“这个爷爷我没见过。”

李善仁说:“这个爷爷在你还没有出生前就过世了,你当然没见过。”

祥海又说:“先生说他叫李二。”

李善仁说:“李二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当大官的。”

祥海百无禁忌,又说:“先生说李二就是二傻子、卖国贼。”

李善仁瞪起眼训斥道:“小孩不要乱说话,如果是卖国贼,怎么还有人给他立像建祠堂?”

祥海不语,又抬头望了好一会,说那把剑是假的。李善仁把他拉到一边说:“小子,别那么多话,铜像是假的,剑当然是假的!”

祥海又说:“那剑为什么指着我的头顶,为何不拔出来指向外国人,显一显国人威风呢?”

李善仁无言以对,沈老板抚须大笑,说:“令郎真乃初生牛犊不怕虎,李贼丧权辱国,是最大的贪官。偏偏又是少有的务实能干的宰相,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

一行人离了祠堂来到圣依纳爵公学,找校长申请入学,将祥海、福生及赵大三人的简历文书递上。校长叫去另室考核,祥海和福生毫无悬念得以通过,赵大因无些许文化知识,又说了一些似懂非懂的革命理论,恰恰犯了公学“不问政治”之信条,没能入学。李善仁只能作罢,在青年会夜学堂报了个识字班,让赵大循序渐进,先从“要紧字”学起,然后念读《四书》《五经》,并负责两个孩子的路途安全,另在学校边租了一间房,给赵大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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