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没亮,韩佳婷便和那男人大吵起来,吵得鹿亦乔睡意全无,她简单的洗漱完便抱着电脑去自习室。因为没睡醒的缘故,脑子昏昏沉沉的发胀,鹿亦乔没有胃口,连早餐也没吃。两个小时的课上完,人几乎要虚脱,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想着这糟糕的身体又要不争气,不知道是要感冒还是要发烧,鹿亦乔神色恹恹,低着头走向图书馆。图书馆雄伟宽敞,楼前广场上很多学生在玩滑板,树荫下有人在看书,人来人往很热闹。鹿亦乔低头走路,边走边胡思乱想,忽然,一双干净的球鞋映入眼帘,正好挡住了她的去路。她顺着大长腿向上看去,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家……家川?”
一年多没见,郁家川长高了很多,眉眼间的稚气全脱,褪去青色初步有了成年男人的气质,英气的面容,跟郁煜颇有几分相似。鹿亦乔站在那里一动也没动,目光盯着郁家川。“不认识我了?”
郁家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鹿亦乔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哎,你别哭啊。”
郁家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生哭,而且眼前这个人还是鹿亦乔,他手足无措顿时就慌了:“我怎么还有这样的爆炸力,你为什么一见我就哭啊?不像喜极而泣……小鹿……”鹿亦乔从无声的流泪到难以自抑的抽泣,情绪完全失控,心里压抑了很久的东西终于在一瞬间爆发,那无形的力量像是一把钝了的刀子,一下下戳着她的心,扎得千疮百孔,数不尽的思念和担心,无法说无处说,憋在心里太久,再也控制不住。郁家川这辈子补刀了这么多次,什么世面没见过,鹿亦乔这么一哭,恐怕是他活了二十岁,第一次觉得上天入地都无门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抬手试了几次,终于还是将鹿亦乔轻轻揽了过来,分寸掌握得好,自己定位也十分自觉,呃……这是姐姐。鹿亦乔将额头搭在郁家川肩膀上,昏天暗地地哭了个痛快,直到郁家川说了一句:“你的眼泪把我哥的衬衫弄湿了。”
鹿亦乔猛地抬起头向后退了半步,泪眼朦胧不解地望向郁家川。郁家川一见这话有用,指了指肩膀:“这件是我哥的高定衬衫,他出国留在家里,被我拿来当打杂衣服了。”
“郁家川,两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贫?”
鹿亦乔带着浓浓的鼻音,没好气道。郁家川挑眉:“我一直这样啊,女朋友,是不是很喜欢?”
鹿亦乔白了他一眼,接过他递来的纸巾,边擦眼泪边说道:“你来干嘛?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想你了,来看看你。”
郁家川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比郁煜要柔和一些,少了几分淡漠,看上去特别的阳光。鹿亦乔切了一声:“看完就走吧,我还有课。”
“哎,大老远跑来看你,你这也太冷淡了,还有,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我问了你就会说?”
鹿亦乔冷声反问。郁家川瞥了瞥嘴:“也是,这样吧,你问一个问题,无论问什么我都如实回答你。”
“郁煜伤的重吗?”
鹿亦乔几乎在同一时间发问。郁家川咬了一下嘴唇:“重。”
鹿亦乔心底一凉:“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郁家川摊手:“只回答你一个问题。”
鹿亦乔苦笑转身,眼泪再次滑落,各个都这样,这两年来她得不到有关郁煜的任何消息,她只想知道那个人如今怎么样了,为什么会这么难?“小鹿,哎,一起吃顿饭啊?”
郁家川看着鹿亦乔走远的身影,忍不住哎呦叹了一声,忍得真辛苦,好几次都差点说出口。他低头迅速地发了几条信息,然后骑着代步机车走了。他最近实在拮据,乔惠珍说,老大十八岁起就自食其力没花过家里一分钱,让他向哥哥学习,无论什么都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一会他还要去发传单……哎,人生真是苦,郁家川仰天长叹。见过郁家川,鹿亦乔独自在图书馆坐了三个小时,直到胃有些痛,才匆忙地吃了口饭,回了公寓洗澡化妆换衣服。也不能说郁家川的忽然出现,让她备受打击,虽然从他口中得到的消息是最希望的坏结果,可是说不清为什么,她忽然轻松了很多,郁家川这样的态度,至少能够说明郁煜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他还活着。尽管去了很多次郁家都吃了闭门羹,她决定再去一次,该承担的责任无论到什么时候她都会承担的。淡妆白裙,干净利落,鹿亦乔将一头长卷发扎成马尾束在脑后,对着镜子审视一番,还算大方得体,这样去见郁家长辈应该不会失礼。她刚要出门,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因为薛凯东的缘故,她从来不接陌生电话,刚要挂断,她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般地按下了接听键,然后便一声不吭的等着电话那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