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深夜了,大波大波的士兵缓缓的踱步到了沧州的皇城内。平日中士兵是不允许进入皇城的,然而他们举着火把,就像一支为了复仇而前进的队伍。“皇....皇上!有一大帮子士兵涌进来了!”
元知皇早已抱着娇娘入睡了,可是刘公公的叫声把他吵醒了。他愣了愣,将身旁的女人踹下床后披了一件外衣便走出了宫外。他一走出去,橙红色的火把便熊熊燃烧着,他木然的看着眼前的景象,竟不知该如何是好。陆恒安慢慢的从军队中走了出来,元知皇又愣住了。他见过这个孩子,但是从未和他有过来往。他只知道父皇有时会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孩子,这时他脸上的笑容虽不多,但是却有一抹骄傲。“原来是这样啊....?”元知皇看着面前的人儿,他笑了笑。自己的确是不适合当这个霸主的,才短短这么一段时间,他便累的不像个人了。那么他当初究竟是怎么当上皇帝的呢?“先皇有旨!”
“如太子荒淫无道,则要四皇子恒安登基。臣等在先皇陵墓中发现此等圣旨,却未曾得皇上圣言。”
“且金旨有谕,此卷待先皇离世之时,首要交托的便是老夫此处,然而老夫却从未听皇上圣言。”
“陆远峰,你不配当这个皇上。”
来人是他的大伯,应该可以算是大伯吧?陆门安赐冷着脸,所以的士兵官员都在看着他,他似乎还在士兵里看到了暗卫的身影。他忽然觉得这个位置实在是太可怕了,所有的亲人,所有的臣子们,现在都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元知皇,不,陆远峰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大伯,等待他宣布自己的命运。“如果能继续当自己的皇子,是不是也不错呢?”
陆门安赐还在窸窸窣窣的说着什么,陆远峰并没有听,他只是看着天上的圆月。他忽然觉得自己很累。自己,为什么这么累呢?“篡位贼子!”
“篡位贼子!”
士兵们捉着自己的长矛一上一下的应喝着,官员们好像看上去都很害怕。火光照耀着他们油腻的脸庞,陆远峰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在即位时将这些官员的乌纱帽和项上透露都给摘下来,给自己当尿壶用!场面安静了,陆远峰便将头平视着他们。多么恢弘庞大的宫殿啊,多么雄武的军队。他一点儿也不想拥有了。“那陆门大伯,你想如何呢?”
“昏君下位,明君登基,逝者不逝,归者未归。”
陆远峰沉默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笑着问道“我得一死?”
就像是风暴席卷了一个热闹的村庄一样,原本还有些熙熙攘攘的讨论声的现场,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昏君下位,明君登基。然成王败寇,难不成,还留下他这个‘先皇’?可是。谁敢动手?弑君,无论帝皇是昏庸是明君,弑君都是一个坏名声。大概坏名声也不能概括这两个字的寓意吧。史官代代相传,陆恒安杀兄即位,人们不会在意陆远峰会是多么的昏庸多么的无能,因为他只是一个登基不久的新皇。但陆恒安杀兄即位,只要前者登基后再做一些有不利于人民百姓的事情,那么历史就会给这位杀兄夺位的皇子冠上凶残昏庸的罪名。这就是历史。陆门安赐踱步走了过去,他站在陆远峰的面前,陆远峰微笑着,陆门安赐觉得那是发自内心的嘲笑。他狠狠地一刀刺进了陆远峰的心脏内,陆远峰吃了一痛,他面色变了变,白色的衣服被鲜血染得黑红。陆门安赐靠近了他的耳旁,轻轻的说道。“成王败寇,你不能为寇。抱歉。”
“吾也很抱歉,没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陆远峰的眼神很平静“我不行,他,也不行。”
陆门安赐笑了笑,陆远峰也笑了笑,只不过陆远峰是冲着陆恒安笑的,陆恒安的脸色惨白,他看到陆远峰用嘴型和自己说了两个字——“无知。”
陆远峰倒了下去,所有的士兵侍卫们沉默着,他们都看着陆门安赐,陆门安赐就回过头来,重重的跪了下去。“来人。”
“来人!”
“将这杀了元知皇的乱臣贼子,给吾打入死牢。”
“将这杀了元知皇的乱臣贼子!给吾打入!打入!打入死牢!”
“于明日行刑。”
“于....于明日,于明日行刑!于!明日行刑!”
“很好,先生教你的话,倒是都学会了。”
陆门安赐笑了笑,到底是个孩子,不能平静的说出这番话。暗卫走到他身旁,架着他从陆恒安身旁走了过去,陆门安赐瞟了陆恒安一眼,他看到了满脸的泪水和决绝的眼神。“眼神很棒,但到底是个孩子啊。”
陆门安赐看着天空,今晚的月亮的确很棒,难怪陆远峰要一直盯着月亮看。陆玉阳,从我的手里,出了一位帝皇。他又想起了,又想起了那天,陆玉阳死前和自己说的话。“兄长,恒安才是我和莲塘的孩子。如今废太子已晚,请你扶恒安上位吧。”
“我中毒了,是远峰那孩子给我下的。”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还希望兄长你能放远峰一命。”
“告诉莲塘,不能与她白头与齐眉了。”
陆门安赐看着远处帝皇冢的方向,他大声的笑着。呜咽吾也或也,且悲且歌且洒脱。陆恒安的目光有些木然,他只是淡淡的吩咐着“把先皇的尸体安葬在帝皇冢中。”
有多少目光在看着自己,他也知道。需要把眼泪擦掉吗?不需要。大家都是明眼人,只不过这只是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替死鬼罢了,而大伯便是那个替死鬼。他走着,走进了帝王的宫殿。赤裸的女人躺在床上颤抖着,两个侍卫跟着陆恒安,他们甚至看都没有看那女人一眼。陆恒安笑了笑“拉去与先皇陪葬。”
妃子挣扎着,尖叫着。她大概从未想过有这样的一天吧?陆恒安踱步走到了金殿里,他坐在那皇位上,他看着金门外的世界。“汝乃帝皇家人,只需要心狠手辣,便好。”
他想着陆门安赐的话,他呼吸着这个位置水平的空气,他的眼神变得更加的木然了。“吾乃帝皇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