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公立小学的老师。”
孟芜打量了一下桌下堆着的书籍，确实有不少小学教材。在卧室看了半天，孟芜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就好像总有哪里不符合逻辑，是刻意布置的一样，但却找不到具体的问题。从卧室出来，孟芜直奔厨房。厨房里也很乱，墙上灶台上一层厚重的油垢，水池里放着几个脏盘子。孟芜弯腰去开灶台下面的柜门——整个厨房只有这个是完整的，把手处也没那么脏，反光的油污上还能看见手印，似乎经常被打开。门刚打开一条缝，就看见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跑出来。警察立刻看了一眼，满不在意，解释道，“好像是老鼠，问过楼里的其他居民了，这边卫生条件不好，家里经常有老鼠出现。”
孟芜却不说话，追过去细细看了一眼。“这不是老鼠。查查她爸。”
警察一头雾水，“什么？”
孟芜难得耐心解释，“这是CKO小鼠，也就是条件性敲除小鼠。按现在的价格2万元以上，如果是几年前的大概6到10万。定制的话，如果复杂只会更贵。”
警察皱起眉，“她父亲是小学老师，根本用不上这C什么的老鼠啊。”
孟芜饶有兴致，“问题所在。”
看警察不可置信的样子，孟芜语气还算好地逗了他一句，“总不能是小女孩买的吧。”
孟芜在屋子里又转了几圈，便一起坐上车，这次去的是解剖室。等孟芜看完解剖报告，换好解剖服，戴上手套，走进解剖室，女生的尸体已经摆在台子上了。孟芜回忆着刚刚的解剖报告，身体特征也符合高坠造成的伤势。孟芜仔细打量着，寻找有没有什么遗落的问题。突然，孟芜皱着眉，女生的颅脑损伤严重，凹陷性骨折、表皮下大量水肿现象、脑组织严重损伤。但——有点过于严重了。居民楼只有五层啊。孟芜沿着原来的切口，把缝线剪开，暴露出脑组织。她观察了半天，拿起手术刀，轻轻在一处皮层上划了一下，把镊子伸进去，试了几次之后，夹出一个微小的芯片。把芯片放在一旁的托盘里，孟芜继续观察着。她看向身边的法医，之前的解剖就是他做的，“脚背上的皮下出血什么情况？”
“较大力度的压迫，导致的毛细血管破裂。”
“她是倒挂在天台边缘上的，在头朝下的状态下坠落。”
孟芜眼神恍惚，似乎在脑海中推演着。“为什么要这样做？”
“头部着地，确保当场死亡。”
说这话时，孟芜的嘴角忽然勾了一下，有点瘆人。孟芜皱眉想了一阵，忽然大步往外走， 一出门看见坐在门口的警察，把证物袋里的芯片递过去，“找技术人员检查。”
换掉解剖服，两人立刻回到了公安局。等待期间，孟芜查看了所有拍摄的照片，“她脸上的伤口是什么时候划的？”
警察想了想，回答道，“按邻居的口供，是坠楼前一天不小心划伤的。”
有点巧。但似乎也很合理，毁容作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女生不堪重负，选择自杀。技术科的警察操作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芯片是用类似治疗瘫痪患者的芯片改造而成的，可以接收和分析大脑皮层的电信号，控制肢体运动。孟芜想了半天，提出想见女生的父亲。警察开始联系他，但一直没人接电话。没过多久，听到报警消息，女生的父亲发生车祸，送医过程中死亡。当时，他正在过马路，走到一半的时候，信号灯变红了，于是他站在马路中间的等候区等待。面前的车正常通行，突然一辆送外卖的电动车闯红灯，汽车司机为了避让猛打方向盘，正好撞在他身上。现场监控清晰，整个过程完整地拍摄下来，似乎没有问题。可太巧了。她刚说要见的人，转眼就在巧合中出了车祸。女生的后续和芯片的来源警方会调查，孟芜在大家七嘴八舌的感谢中离开，孟芜出门之后，总觉得有点不安，就像是——不好的预感。她一边思考一边茫然地向前走，遇到红灯就直接随便转个弯。等孟芜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一栋商场的旁边，她迷迷糊糊地上了顶层的天台花园，看着楼下发呆。她一抬头，忽然看见了和商场隔着一条街的方向，女生所居住的那栋居民楼，虽然看不真切，但至少能完整地看见天台。她回头找摄像头，有两个是对着这个方向的，如果像素足够高，大概能看到女生案发的过程。孟芜立刻联系了陈局长，没过多久，警察就来了，给商场负责人出示了证件和相应手续，要求调取天台的监控视频。视频中，能模糊地看到女生的身影。果然向孟芜所说，她坚定地爬上矮围墙，倒挂在边缘，然后坠落下去。孟芜皱着眉，“看下一周以内的监控。”
这一周之内，女生每天都在天台上徘徊，如她在遗书中所写，每次站在围墙上摇摇欲坠时，突然转身下楼。直到案发前一天，女生手中拿着什么东西上楼，又做了什么，然后能隐约看见女生脸上鲜红的颜色。她是自己划伤脸的。在孟芜的建议下，警察查找了更早日期的监控，女生之前就有自杀的倾向，但每次都没成功。虽然案情有疑点，但有监控视频作为证据，女生是自杀的结果确凿，可以结案了。技术人员会帮孟芜再多检查分析那张芯片。回到家里，孟芜随意地找了块三明治作为晚饭，然后就一直坐在卧室的窗边。她一直觉得还有点问题，只是自己还没找到。那个女生说不出的奇怪。孟芜在屋子里点燃香薰蜡烛，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开始冥想。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睁开眼睛。她见过那个女生。在她放学的时候，偶尔女生会在学校门外晃，以渴望的眼神看着学校。在旁边一家只能用手机支付的小店，女生曾拿着一张皱巴巴的5元纸币，想让她帮忙买一个本子。那天她心情不错，答应了女生的要求。纸币在手中一捏，她就感觉到不对劲，当天就又花出去了。现在孟芜想到这些事，忽然一切都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