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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第九卷·羁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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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景寒真的很忙。他一面要搜查所有栾陵安插的细作、收买的官吏,一面要整顿朝堂,把那些倒戈莫余卿乱出主意的臣子揪出来。其实他并不反感莫余卿的野心,一个皇帝,如果甘于做个无用的傀儡,未必对大衍是件好事。毕竟权臣总会死,皇帝不能揽权的话,到时候势必天下大乱。可是莫余卿太早动手了。这就显得她心气太高,定力不足,几次三番授人以柄。而那些趁着丞相不在,伺机投诚的大臣,未必是忠臣良将。恐怕效忠陛下是假,夺权争利是真。看看他们做了些什么吧。为了削减丞相羽翼,栽赃陷害朝廷要员;怂恿莫余卿另立太尉,先斩后奏收揽大衍兵权,重新分派给各世家。薛景寒都不知说什么好,该夸这些人耿直天真不矫揉造作么?也就御史大夫姚承海活成了人精,愣是纹丝不动,继续装个老好人,谁都不得罪。他何必掺和呢?虽说丞相这次的确离开得久了点儿,朝堂松弛了点儿,莫余卿的杀心也显露端倪,可谁能保证丞相就不会回来算账?那可是薛景寒啊。年纪轻轻位极人臣,踩着尸骨荆棘一路走来的薛景寒。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沈舒阳的薛景寒。临华殿宫变才过去多久,有些人就忘记疼了。果然安乐能把人变成废物。姑且不论姚承海的想法。薛景寒坐在丞相府里,用笔圈出不安分的朝臣,然后对着这些名字皱起眉头。“是我以前手段太过仁慈了么?”

他问杀戈,“还是说,这京城离不得我?”

杀戈干笑,心说您这都出门半年了,有几个想冒尖儿的人很正常啊。莫余卿肯定私下里给某些人透露过薛景寒去栾陵的消息,大约他们以为丞相会悄无声息死在外头罢。丞相若死了,可不得争权吗。薛景寒也不是不明白这些个道理。他只是感到厌烦,觉得汲汲营营争斗权势的人可笑,非得处理这些事的自己也可笑。以前他是怎么过来的?竟能多年如一日谋划算计,废寝忘食处理政务。薛景寒想了又想,总算记起来,原先的自己背负着家仇责任,后来……后来有苏戚。苦痛与美好,都能鞭策人前行。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身体里空空荡荡,除了两份记忆,再无他物。杀戈最能感受到薛景寒的变化。作为陪伴多年的死士兼近臣,每次和薛景寒打交道,他心底就不由自主地叹气。大人仿佛变成了一潭死水,任何事情都激不起半分波澜。除非听见苏戚的名字,情绪会变得明显起来——可是那种情绪,几乎全是杀意。薛景寒为何想要杀死苏戚,杀戈已经知道了。不光知道,他还把这件事告知给断荆。断荆是被杀戈执意带回京城的,目前留在薛宅养伤。听完杀戈的解释,沉默半晌提起别的事来:“我要去关外寻人。”

断荆始终坚信,苏戚不会死。也许她还躲在螺阳山,或者周围一带。疗伤休养啦,受了情伤决意避世啦,总之没有死。祸害遗千年,苏戚这等祸害中的祸害,怎可能轻易离世,放过别人呢?所以他一定要去找她。……京城中流言尘嚣甚上,有些人忍不住了。程易水带着杨惠和顾荣,再度登门拜访薛景寒。一见面,便咄咄逼人质问道:“薛相不是带着苏戚去治病了么?她那般模样,生死未定,如何与人偷情?”

苏戚溺水之事,这几个人都知情。当初薛景寒打着巡察郡国的名号离京,丞相府难免有动静,程易水作为侍曹,私下里打听到些许消息,知道薛景寒带上了苏戚出远门。不是给妻子治病,还能是什么?“我等牵挂旧友,望薛相给个准话。苏戚如今身在何处,是否康健,为何不回来?”

程易水一口气问完,只见薛景寒神色淡淡,盯着院子里嬉闹的两只猫,毫无说话意愿。杨惠气不过要张嘴,程易水拦住他,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薛景寒这才回过头来,说道:“治病属实,人醒来过。不清楚她在哪里。”

不清楚?什么叫不清楚?几人惊诧莫名,只觉他态度敷衍。“薛某未曾亲口说过苏戚偷情。”

薛景寒解释道,“坊间流言罢了。”

程易水:“那……”话没说完,薛景寒摆手,要杀戈送他们出去。杀戈连笑带哄把人弄走,回来便看见薛景寒弓着脊背,双手用力撑着脑袋,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大人……”杀戈唤了一声,不再说话了。每次提到苏戚,大人都得忍耐情绪,久而久之有了头痛之疾。良久,薛景寒表情渐缓,吐了口气。“以后不要让他们进来了。”

于是程易水等人再也无法踏进薛宅大门。同窗旧友进不来,还有别人。譬如柳三。自从回到京城,柳如茵便住进了城南宅子里。这是萧煜的一处私产,平时闲置着,正好交由她打理。萧煜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嘱咐柳如茵照料宅院里的花花草草,贵重家具,莫要让这宅子荒废了。他情真意切,柳如茵颇为感动,半点儿没意识到自己被当成了杂役。转头萧煜就被关进了牢狱,连同双亲一起。柳如茵听了几天苏戚的流言,壮起胆子敲开了薛宅的门。“我要和薛相评理!”

她摆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和杀戈说话。杀戈:“……”他态度温和地问候柳如茵,从栾陵回来的路上有没有吃苦,如今住在哪里,姑娘家家的真不容易啊,快回去休息。说完许多体贴话,又派人送柳如茵回住处。可怜柳三道行不深,气势汹汹的来,晕晕乎乎的走。待回到城南宅院,才反应过来,气得拔秃了前院一小片花草。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再后来,苏宏州风尘仆仆从衍西回来了。没直接进苏府,而是杀到薛宅,咣咣砸开门,要与薛景寒算账。杀戈不好阻拦,只能由着他进去。愤怒的老父亲抡起马鞭,直往薛景寒身上抽:“我就该知道你靠不住!没心没肺的混账玩意儿!你还我儿,你把我儿还来!”

薛景寒站着让他打。于情于理,这顿鞭子该受。即便他内心并不感到难过与愧疚。杀戈眼见薛景寒衣衫被抽烂,血痕条条绽开,拦腰抱住苏宏州劝道:“太仆息怒,大人也有苦衷……”“去你大爷的苦衷!”

苏宏州红着眼气喘吁吁地骂,“我儿一心待你,你有再大的苦衷,也不该欺侮她,伤害她,甚至夺她的命!薛景寒,不,季夏,当初你求娶她的时候,怎么说的?你敢再说一遍么!”

薛景寒垂目不语,唇线紧紧抿起。苏宏州一想起穆念青描述的那些画面,就心疼得两眼发黑,肝胆俱裂。他扔了马鞭,不顾年迈嚎啕大哭。“玉娇,玉娇……”苏宏州嘶声呼唤亡妻,“我没把戚儿照顾好,没把她照顾好啊……”哭着哭着,突然捂紧心口,一头栽倒。这可吓坏了杀戈,赶紧搭脉翻眼皮,掐完人中又灌药。鸡飞狗跳闹了大半天,总算把人救回来,抬进马车送到苏府。从此数月,太仆缠绵病榻,不问政事。薛景寒愈发繁忙起来,案头总有处理不完的奏章,常常不得归家。他干脆住在了丞相府,一为公事,一为清净。程易水由于太烦人,被安了个渎职的名头,勒令在家休息。这人从来不是个安分的性子,私下里召集有往来的同窗好友,嘀嘀咕咕商议几日,开始撰写文章了。写什么呢?自然是苏戚的作为和秉性。他们一一列举苏戚做过的大事,比如帮助何深兄妹,并暗杀卞棠——这事儿当然能说,卞氏倒了,卞文修也已经被打成乱臣贼子。再比如奔赴江泰郡探查水患旧案,带着一整个安城县,抵御暴涨的洪水。后来各地遭遇旱灾,也是苏戚随父前往陇西北地一带,迫使当地官府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又隐瞒身份,对困苦百姓施以援手,铲除售卖两脚羊的黑店,以及为祸一方的土匪……这些事,被昔日的太学生们用华美或通俗的言辞写出来,印发成千上百份,散发出去。有人自然不服。你说苏戚会做事,可那也掩盖不了她品行不端,私通外男的勾当啊。程易水就带着人继续写。责问诸位看官,可曾亲眼见证苏家女与人苟且?与人私通?是否捕风捉影?是否主观臆断?若不曾亲见,怎敢污蔑苏戚名誉?文章言辞犀利,咄咄逼人,末尾又话锋一转,讲到苏戚性情不羁,心有沟壑,不比寻常女子,亦不在意他人诽谤。然事主不责,传递流言之人怎可心安理得?哪怕不懂得自省,也该知道大衍有律法,肆意诋毁他人者,亦当问责。洋洋洒洒的文章写了几十篇,被送到各家各户,酒楼茶肆。一时间京城处处都在提苏戚,都在论苏戚,甚至有人意见不和当街打起架来。真真热闹得很。程易水对此并不感到意外。要知道,讨厌苏戚的人多,喜欢她的也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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