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裴怡看着眼前的贺子非,早已知晓他不仅仅是个纨绔子弟那么简单。可她见贺子非面上那副故作骄傲的邪笑,又忍不住怼道:“那又如何?到头来你还不是被尚文翰牵着鼻子走。让你小心就小心些,哪有那么多话。”
贺子非听言,面上笑意更浓,凝视着苏裴怡说道:“这场风波不止何时能歇。若裴兄一直未归,你就在我那住下,可好?”
“裴礼又不是去什么塞外之地,怎会一直不归。”
苏裴怡说道,“我且去你府院住些时日,等他回来就是。”
贺子非笑道:“我那宅院宽敞的很,而今早添了丫鬟仆役,比那医馆不知好上几百倍。只怕你住习惯了,到时候赖着不肯走。”
“若是如此,我便让裴礼一起住进去。有你这高手做保镖,我俩也定然睡得安稳。”
苏裴怡弯唇一笑,却又问道,“你分明身怀武艺,怎以前从未见你出手?还总让我在侧担惊受怕的。”
“若非紧急,你以为我想惹得一身伤?”
贺子非邪笑道,“你且知我这么久不能去万花阁,让多少姑娘心心念念呢。”
苏裴怡看着他不禁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你何时能去寻个老婆,哪怕三妻四妾地娶进府也成。”
“不可。”
贺子非凝视着苏裴怡,笃定说道,“若非我真正挚爱之人,休想进我贺府之门。”
苏裴怡看着他如此,满是无奈。不曾想这浪荡公子,竟还有如此专一痴情的执念。翌日,苏裴怡与柳菀一同随贺子非赶回了安平洲。一进贺府大门,一个小黑影便从院内冲了出来。苏裴怡先是吓了一跳,可定睛一看,却见黑子扒在她的腿边,又是伸舌头又是摇尾巴的。“黑子,你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
苏裴怡连忙俯身将它抱了起来,却不想已有些费力。贺子非在旁说道:“自空儿姑娘带着伤回府,我便命人将它带回我这养着了。”
说着,贺子非又冲着黑子说道:“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我那张床让你睡了那么久,一回来竟还是奔着她去了。”
苏裴怡却抚摸着黑子笑道:“它这才是通人性呢,知晓谁是真心对它好的。是不是呀,黑子。”
黑子听言竟也跟着汪汪叫了两声。贺子非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对苏裴怡说道:“房间已然备好,之前厢房太过简陋,我命人将主房隔出了一间,到时候你睡内室。有我在外室替你守着,谁都不敢对你怎样。”
苏裴怡心中一暖,却也撇了撇嘴,说道:“怕只怕你夜梦惊起,一时糊涂,把此处当做万花阁了。还是在我那房中再加上一把锁才稳妥。”
贺子非摇扇一笑,苏裴怡却也不再推脱,坦然住了进去。医馆那处耽搁了许久未能营业。回到了安平洲,柳菀也不敢懈怠,有贺子非关照苏裴怡,他便安心回去了医馆开业问诊了。只可惜,而今只他一人孤零零地在外院坐诊,再无空儿相伴。苏裴怡每日看着柳菀落寞而归,心中总不忍有几分心疼。可是现下什么她都做不了。那庄亲王府,她只能避而远之,所以就连去寻空儿帮柳菀转达心意这样的小事,她都做不到。这些心事,只能让柳菀自己慢慢消化了。许是裴礼回来以后,他便能恢复些许往日的朝气?而苏裴怡亦在这院中,望着、盼着。一直又等了三日,裴礼才终于回到了安平洲。苏裴怡正在院中帮贺子非栽得那几棵歪脖树修剪枝杈,忽而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小裴怡。”
苏裴怡听到这熟悉的微哑的嗓音,手中的剪子险些未能握稳,前些时日的那些委屈,竟一瞬间化作泪水涌了出来。愣了片刻,她连忙放下剪刀,转身扑在了那个熟悉而温暖地胸膛之上。“你怎么才回来!”
苏裴怡倚在裴礼的身前,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那淡淡地药香,左手握拳已不自觉地捶在了他的胸口。裴礼亦一把将苏裴怡箍在怀中,用力地抱着她,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之中。“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
裴礼语气已有些哽咽,“早知如此,我何必要去那沧泉!”
苏裴怡伸手环住他的腰身,亦紧紧地抱住他,生怕他再离开,泪水却已染湿了他的衣襟。许久许久,这二人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彼此。“再哭下去,就要变成小花猫了。”
裴礼伸手擦过她眼角的泪水,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再离开了。此生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苏裴怡噙着泪水,破涕为笑,说道:“那你是准备把我别在腰间,还是找跟绳子将你我绑于一处?”
裴礼笑着摸了摸苏裴怡的头,轻声道:“这一阵发生的事情,我都听柳菀说起了。空儿……离开此处,你应是难过了许久吧。”
苏裴怡凝视着他,许久才启唇说道:“你怎么不问我……再遇到苏星原,心情如何?”
裴礼听言,霎时敛容,片刻才又缓和了神情,对苏裴怡说道:“我知晓你定然不想再提及他之事。幸而你又回到了我身侧,不是吗?”
苏裴怡唇角不由得抽动了两下,心中瞬间又想到了苏星原与她说起的那些关于裴礼的事,犹豫几许,还是轻声问道:“你又不是我,怎会知晓我愿不愿提及呢?就如同……你又怎知晓我知道他是赵郡王,就一定会伤心难过,亦或是动情伤怒呢?还是说,你只是怕我会离开你?你我之间的感情,就真的如此经不起推敲吗?”
苏裴怡接连几句质问,裴礼的神情亦渐渐变得有些不自然。可他还是强忍住心中涌上的情绪,握起苏裴怡的手,轻声道:“裴怡,我知晓你这段时日受惊了,你先缓一缓,这些话,我们晚些再谈,可好?关于你问的一切,我都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现在不去想这些了,好吗?”
苏裴怡感受着裴礼言语中的温柔,刚刚的那些忽而生起的愠色,竟又一下子尽数退散。她看着裴礼那双深邃地眸子,点了点头。而此时黑子亦跑了过来,咬着裴礼的衣角,又汪汪叫了两声。裴礼低头看着那已然变了副模样的黑犬,不禁笑道:“这些时日,黑子竟比之前还强壮了许多。”
苏裴怡看着它说道:“贺子非倒是大方,每日给它吃的骨头,比给我吃的都多。”
“如此说来,子非竟是委屈你了?我这便去寻他!”
裴礼说着转身欲行,苏裴怡却连忙将他拉住,轻声道:“你与贺子非倒是情真意切,才与我见面,便要急着去寻他了。”
裴礼抿唇一笑,又将苏裴怡拉入了怀中,柔声说道:“是我的错,刚刚还说不再与你分开。”
苏裴怡躲在裴礼的怀中,心中有如蜜一般的甜。“现下你已回来,我这便去收拾行囊,咱们一起回医馆可好?”
苏裴怡说着便欲起身回屋,可裴礼的双臂却将她牢牢箍住。“莫急,再让我抱一会。”
裴礼的声音,在苏裴怡的耳边轻声呢喃。而这一语,竟又让苏裴怡不由得烧红了脸颊。又过了许久,苏裴怡才轻声问道:“如何,抱够了吗?”
“夫人身上之柔软,永远都抱不够。”
“你几时也学会了这些话语了?”
苏裴怡抿唇一笑,说道,“抱不够也不给你抱了……待回了医馆,你想抱到几时都成。”
说罢,她便红着脸转身回了房间。可她未曾想,裴礼竟也跟了过来,拉住她的胳膊,有些犹豫地说道:“小裴怡,你再在此处多住些时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