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喷嚏打完,嗯?有人想我?第二个喷嚏打完,嗯……有人骂我?第三个喷嚏打完,难道是有人议论我?第四个喷嚏打完……我该不会是感冒了吧。保险起见,她赶紧找了袋感冒冲剂,喝完倒头就睡。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感冒冲剂的药效和感冒病毒斗争结果也如期而至。方渝西跟着手机闹钟昏昏沉沉地爬起来,郁闷地想骂娘。妈的,感冒了。她睁着眼睛醒了会儿神,然后揉着太阳穴挪去洗手间洗漱。刚挤好牙膏,手机响了。“你注意着短信,刚才我把钱划过去了。”
“好,谢谢了。”
方渝西牙没刷成,又慢慢地从洗手间挪了出来,“钱我暂时可能还不上呢,你啥时候有档期咱俩先把感恩饭吃了。”
梁璐“啧”了一声,“你真好意思说,看我档期还是看你档期啊。”
“你你你,我保证这次绝对是你。”
“你这人典型的就是,有奶就是娘。”
“大佬说的对。”
“……”梁璐被噎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那择日不如撞日,我挑今天晚上行不行啊?”
“当然……嗯?今天晚上?行啊。”
面对债主,方渝西从善如流,乖巧地答应道,“你下班联系我,地点你挑,咱俩直接过去碰面。”
感恩饭就这么一拍即合地定下来了。去赌场捞人这件事对方渝西来说并不算硬仗,从发生的次数角度看都可以算得上是稀松平常了。这次的数额不算太大,她多找打些快餐比赛打差不多两三个月就能挣出来。参考以前的经验,方渝西甚至于都能推测出她的弟弟下一次惹事的大致时间了。正当她叼着酸奶瓶找衣服的时候,梁璐的钱到账的短信进来了。于是她加快了找衣服的速度,三下五除二换上了皮衣黑裤和过膝靴。方渝西深知捞人重在气势,更何况自己钱不够,所以一身的装备怎么炫酷怎么来,从上到下打扮的好像只差一辆哈雷了。她喝完酸奶想起来自己还在感冒,顺便找了一粒感冒药跟着一起咽下去,然后风风火火地出门了。今天的气温好像没有前一天那么凉,但方渝西在路边拦了十分钟的出租车依然没有成功之后还是被风吹得抖了抖。她紧了紧身上的皮衣,感觉自己的感冒怕是一时半会别想好了。十五分钟后,方渝西终于截到了一辆出租车,上车的一瞬间被车内外的温差激的鼻子一酸,差点流出眼泪。“师傅,去新安路39号。”
新安路是B市比较有名的酒吧一条街。出租车师傅奇怪地看了方渝西一眼,大概是觉得早上九点半去那个地方的人不是什么正常人。“美女这么早去那儿啊?喝酒去吗?”
方渝西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个时间有酒吧开门吗?”
“……应该没有。”
“嗯。”
两个互相都觉得对方很奇怪的人纷纷闭上了嘴。新安路离着方渝西家不算近,就着车里的暖风一吹,在接连打了两个呵欠之后,方渝西有种感冒药的药效要上头的不祥预感。她一会儿低头翻翻手机,然后为了防止晕车再一会儿抬头看看窗外,但驱除困意的效果不怎么明显。在冷一点和困一点的两难抉择中,方渝西率先向司机师傅屈服了。“师傅我能把窗户开个小缝吗,我有点困。”
司机师傅人还是很好的,他看了看方渝西建议道:“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别开窗户着凉了。要不你就眯着,等到了我叫你。”
方渝西怕药劲儿上来越睡越困,但是又不好意思拒绝了司机师傅的好意,于是只好道了声谢。事实证明,人力无法战胜药力科是有学依据的,方渝西还真的在忽忽悠悠中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目的地到了。“美女,到了。”
计价器嗞嗞地往外吐着小票,“一共是67块。”
方渝西一下子被惊起,愣了一秒钟差点忘记了正身处何地要去干嘛。“嗯?哦哦。这是70,不用找了。”
刚一下车,正好赶上一阵凉风吹过来,方渝西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困倒是不困了,就觉得有点冷。她扭过头看了看街对面,眼前是一排刚刚打烊不久的酒吧,此时这些灰突突的招牌和半夜时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灯红酒绿,硕眼迷离。“原来这里也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啊。”
方渝西想。然后她转身走进了对面地下的赌场。这里是她第二次来了,之所以说这不算是一场硬仗也有这个原因。毕竟对于欠钱这种事,一回生二回就熟了……方渝西一边下楼梯,一边按照手机上昨天打过来的催债号码拨过去。电话接通后:“你好,是方小姐吗?”
“对,我是。”
对面开门见山且彬彬有礼,方渝西礼尚往来礼貌地回答,“我现在已经到了,正在往里走,请问我弟弟在这里吗?”
“他昨天晚上睡在我们的休息室了,不知道现在醒了没有。方小姐直接来休息室吧,我先过去等了。”
“好的,我马上到。”
赌场里的人不是很多,这也正顺应了这条街的作息时间——晚九朝五。方渝西走过去的时候,前台换筹码的小女生正呵欠连天地刷着抖音。“你好,休息室怎么走?”
“洗手间下一个岔口右转。”
小女生看了她一眼,放下手机站起来问道,“美女来找人吗。”
“你不要紧张,我是来赎人的。”
方渝西微微一笑,一边转身往里走一边说,“谢谢了。”
这个赌场里的温度还挺宜人,刚刚还有些冷的方渝西这时候缓过来了。她昂首挺胸地往休息室走,莫名的一点紧张情绪都没有。长姐如母。为母则刚。可能就是这个道理。等到她推门而入的时候,她那猫嫌狗不待见的弟弟还在惺忪着睡眼醒神。不过好在他还没有心大到无可救药的地步,看见方渝西进来,一下子就醒了,蔫蔫地喊了一声:“姐。”
顿时,一团小小的怒火顶到方渝西的心头。她面无表情地问道:“睡醒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