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去把阿姝叫来。”

少年点点头，应命而去。谢如故倚在栏杆旁，瞥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魏行，冲着阎君笑道：“尊上，要是没什么事我可就走啦，小铮铮还等着人家呢。”

还未等阎君点头，谢如故已经头也不回的溜掉了。男子抬手示意木清溪同他进屋，他的手几乎苍白到透明，青蓝色的血筋凸起，根根明晰可见。还是魏行的手好看，木清溪在魏行身边踌躇着，低声道：“魏哥哥，你先起来吧。”

青年垂目不语，“起来吧。”

她声音放的更低，手伸出去想去拉他的衣袖，却被阎君呵住。“让他跪着，”木清溪咬咬唇，立在原地还是没有动，颤声道：“他不过是反对了你一句。”

阎君不怒反笑，像是瞧见了什么好玩的物件儿，缓步走到了木清溪面前，一只手将少女的脸扭了起来，逼着她看向自己，青黑色的眼眸深似妖异，一点点将她卷入深渊：“我不是气他反抗，倒是你，真是好年纪，可别犯了糊涂。”

多情总被无情恼。蚀骨断肠，再至生不如死。她还什么都不知道。魏行终于抬头，眸光清涟，笑如桃花横枝初绽，温声道：“在下没事，木姑娘先去吧。”

被松开少女回头愣怔地看着他，心头一跳，匆匆转过身去。很久之后，她才明白阎君气的是什么，有些人眼里容得下很多东西，却永远容不下另一个人的影子。不知谁又成了那忠义名下享祭的牺牲。少女缩在最角落的椅子上，整个人都有些发僵，屋中炭火烧得很足，暖意融融，阎君斜靠在正座上，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盯得木清溪整个人都不太好，身上冷汗热汗一起冒。这种不说话还死盯着人看的做法真是要命啊……哪天她要是审什么人，直接就搬张凳子坐在那个人面前盯着看，而且还要带上不明所以的微笑，肯定不到半天就招了。“小友，”阎君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他的嗓子似乎受过伤，声音嘶哑难听，但又很容易听出依稀残留的本声，“魏行带你来时，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有件大生意请我做。”

还说什么名动天下黄金百两，她当时怎么就冻傻了，竟然信了这种鬼话。“说得也算是着边，本君确实有件事需要小友帮忙。”

他缓缓地起身，从一旁的架上取下了一个带锁木盒，示意木清溪过来，“小友猜猜这里边是什么。”

猜什么猜，半条提示都没有还要跟她卖关子。见木清溪一脸僵硬并不答话，阎君也没有难为她，笑道：“是雪余。”

“雪余？”

她师父的，剑？少女瞪大了眼，伸手想去拿木盒却被阎君偏身躲开，她心念一转，道：“您不让我瞧瞧，我怎么知道这是雪余。”

阎君摇摇头，掏出了一把小巧的铜钥匙，打开了木盒上的锁。雪白的剑光刺得木清溪眼睛一痛，定了定神打量起了面前的剑。尘封已久，剑上寒气一朝散出，竟让屋中几乎让人闷气的热度减了不少，木清溪本有些混沌的思绪清晰起来，盯着剑身上“雪余”二字挪不开眼，她想碰一碰，又怕被这凌厉的剑气所伤。“剑鞘呢？”

许久，木清溪抬头，注视着那张青铜面具问道。“雪余本就没有剑鞘，温寒一定同你说过，不必拿来试探，不过”少女尖叫一声，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被阎君扭住了手腕，那人阴惨惨地笑起来，“小友的探金手，似乎练得不到火候啊，不知道逐影步怎么样？”

那只手瘦弱不堪，却力气奇大，骨头发出了咔嘣的脆响，她几乎以为自己的腕骨要被捏碎。这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紧紧握着的铜钥匙从手中滑落，落在地上，木清溪闭上了眼，眼睫不停的轻轻抖动着。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手上的力气陡然松了，阎君将木盒收起放回架上，俯身捡起钥匙，似乎颇为不解：“小友身上内力竟如此浅薄。”

“是啊，”她认命的叹了口气，偷偷转了转自己疼痛的手腕，“我师父说了，武功太高是非多。什么逐影步啊，剑法呀，他通通没教，探金手还有一半是本姑娘自己偷学的。”

师父在上，救手之恩永世难忘！不过这么数起来，她这算拜得什么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