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上虽无青龙卫的莲花印,但做工却是独一无二,段昭面色很不好看,冷笑道:“看来还有人藏在暗处。”
青龙朱雀同为一主,还找不到理由撕破脸皮罢了。计划失败便要杀人灭口,木清溪看着那支箭,身上发冷,段昭登位以来已经将朱雀上上下下都清理了一遍,还是防不住这些,设下的陷阱虽然捉住了猎物,却仍然留有缺口。一名士兵进来禀报道:“大人,方才有人放暗箭,已经派人去搜了。”
“凡是可疑的都不能放过,通知今日部守的卫队,把住所有街口,一点风声都不能透出。还有,将这些都收拾了,好生看管妙音公子,待我回来再审。”
“是。”
那人领命而去,几名士兵进来,迅速将屋中收拾干净,玉先生武功被魏行封住,身上挂着银链被拖了出去,怀里还抱着琴,段昭看着他,道:“当年长夷与先生煮茶论琴,如临玉山巍峨,峰回路转,未料今日。”
“那时我确实是诚心相交。”
玉先生叹道,并没有看段昭,他隐退江湖十余年,以琴交友,当年少年带着满身风尘,推门闯入,未等他生气便坐在案前弹了一曲,曲终见他高兴还夺了他手中的茶,又在山中赖了半月……若早知今日,他必定在少年闯进来的那一刻就将人打出去,闭门谢客,也不用落得这样的结局。“因为那时的少年还不是朱雀令主。”
段昭笑笑,“先生不应该来这里的。这个地方,多脏啊。”
“多说无益。”
玉先生一步步走向门外,身上衣衫已多有破损,发丝骚乱,唯有步子还端正稳重,是非之间,仙道终归是凡人,“你我都将死在这里。”
段昭俯身拜道:“多谢教诲。”
他一直保持着拜别的姿势,直到门被关上才缓缓起身。终于什么都不剩了,木清溪看了看身边正呼呼灌风的窗子,向火盆处挪了挪,她没有想到,不久前还在问她乐理的玉先生,转眼间便成了朱雀的阶下囚。过不了半天,这间屋子连打斗的痕迹都会被掩盖消失,几天后,人们就会忘记玉先生曾在这里出现,无声无息,或许所有人都是同样的结局。她像是在茶楼听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里没有才子佳人,侠客恶霸,只有鲜血和黑暗,若不是自己身处其中,木清溪觉得她一定会把这位说书先生骂得狗血淋头。魏行笑着对木清溪招了招手,道:“小溪,过会儿随我出去一趟。”
木清溪绕过屋中央的血迹,走到青年身边,皱眉问道:“去做什么?”
“看戏。”
少女嘲讽地笑笑:“这场戏看得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有漏网之鱼便要瓮中捉鳖,今日襄王府会很热闹,亘京城也会非常热闹。段昭打量着她,笑道:“黄泉倒是好手段,往我这儿塞人塞得勤快,不知道小兄弟真名是什么?”
木清溪一怔,魏行替她答道:“小溪。”
“小西是我的书童,我问他的真名。”
“溪水的溪,她的确叫小溪。”
魏行道,“这是黄泉新任的日游神。”
木清溪不解,却未多说,段昭笑起来:“恕我直言,这位日游神像是拉来凑数的。”
本来就是凑数的,她什么时候成了黄泉的日游神了?少女嘴角抽了一下,魏行瞎编的功力也是不浅啊。“那也恕我直言,没有我的话,段大人一觉睡到明早应该问题不大。”
木清溪也没客气,让她干了那么多活,到现在还来损她。“这样啊,魏行没告诉你吗?小溪你还要在我手下再待一段时间。”
段昭笑得很和善,木清溪看向魏行,魏行避开了她的目光。好嘛,狼狈为奸。木清溪保持着虚假的微笑,道:“那就请段大人手下留情了。”
“一定一定。”
段昭笑得眼都弯了。魏行夹在两人中间,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