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霆急的浑身都在冒冷汗，偏偏沈蘅一边哭一边说的不清不楚。两个粗使婆子站在旁边想伸手被沈蘅疯了一样又抓又挠又是躲，闹得两个人身上都衣衫不整的。正在这个时侯，周嬷嬷被拂风派去的婆子叫了过来，见状大吃一惊，忙扑了上去一把推开了两个婆子，恶狠狠的盯着方霆：“九爷这是在做什么？”

周嬷嬷转身瞪着拂风：“你们全都给我退出去！”

周嬷嬷是襄阳侯夫人、沈蘅的外祖母身边贴身的大丫环出身，后来做了沈蘅娘亲的陪嫁妈妈，又在沈蘅娘亲去世后，力排众议带了沈蘅回了襄阳侯府，是沈蘅身边最受重用的管事嬷嬷，跟护犊子一样的护着沈蘅，很得襄阳侯夫人看重，在府里一向有威信。沈蘅在襄阳侯府横着走，有周嬷嬷一半的功劳。两个婆子手脚并用的逃了出去，拂风来不及看方霆的眼神，退出去还不忘关上门。方霆把沈蘅的脸强扭向周嬷嬷，他顾不上周嬷嬷脸上凶狠的要吃了他的表情，大喝一声：“蘅姐儿！你瞧瞧，是周嬷嬷来了。”

周嬷嬷？沈蘅睁着肿涨的眼睛，蒙蒙胧胧的看到一个容长脸、身材瘦削、头发花白，穿着缥色布衣、鸦青色坠地长裙的嬷嬷，一边抹着流不尽的鼻涕眼泪，一边投到方霆怀里哭得更加大声：“连周嬷嬷也被连累死了。那个毒妇，我杀了那个毒妇！”

周嬷嬷听得目瞪口呆！她好好的活着，蘅姐儿前几日还说将来要给她荣养，怎么就睡一觉的功夫，她就“死了”？毒妇？什么毒妇？方霆摊着手，一脸无辜的看向周嬷嬷，似乎在说：你瞧见了吧？不是我占你家宝贝姑娘的便宜，更不是我欺负了她，而是现在她赖上我了！周嬷嬷嘴里喊着沈蘅的名字，上前要抱她，沈蘅动也不动的流着眼泪看着周嬷嬷：“嬷嬷你是不是怪蘅姐儿，怪我没能护住你。不过嬷嬷你别怕，蘅姐儿也下来陪你了，您还记得清风半月亭吗？我就是从那里跳下去的。”

周嬷嬷心叫不好，瞧蘅姐儿这样子，八成是做梦给魇魔怔了啊！梦中魇住而魔怔的人不能轻易叫醒她，不然很容易就此疯掉而再不可治。周嬷嬷一边轻轻唤着沈蘅的名字安抚着她，一边小心翼翼的走近抱坐在一起的两人，向方霆使着眼色，小声对方霆说：“九爷，蘅姐儿怕是梦魇魔怔了，这会儿不能刺激她。”

沈蘅摇着头，她没有魔怔，从浅香院到落英院，已经用尽了力气，这会儿早已经脱力，连反驳周嬷嬷的话都做不到。周嬷嬷试着摸她的头，沈蘅明显抖了一下，但并没有像抗拒其它人那样抗拒她。若是恶梦魇魔怔了，方霆倒是可以理解，不好替沈蘅整理衣服，当下扯了床被子把沈蘅裹了，耐下性子略有些生硬的哄着她：“蘅姐儿别怕，九表哥来救你了。快睡吧！”

周嬷嬷见沈蘅慢慢安静了下来，对方霆小声道：“只怕还要请九爷照顾一下蘅姐儿，我这就去请示大夫人。另外，落英院这边还要麻烦九爷约束一下下人，蘅姐儿魔怔了的事不能传了出去。”

方霆心里一阵烦乱。他最近管着庶务，自然听得出周嬷嬷话里的意思，只怕是他院子里现在服侍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要闭紧了嘴才行。偏偏那个罪魁祸首，这会还拽着他的衣服睡得酣甜。真是活该掰断了她一根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