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迎了大夫人进去，替大夫人铺了床，问她：“我瞧着蘅姐儿这回魇得有些厉害，满嘴的胡话。要不要去归元寺祭拜一下？过些日子是中元节，会不会是被脏东西冲撞了？”

大夫人捂了捂胸口，爱怜的摸了摸沈蘅的头发：“不会吧？府里都是杀神，什么脏东西那么大的胆子敢到咱们府里来。”

可事关沈蘅，大夫人又有些犹豫：“等蘅姐儿醒了再看看，若是不行，再请师傅来府里超度一下。”

周嬷嬷感激的低头道谢，在旁边的罗汉床上躺了下来。却一直没有睡着。她想着沈蘅刚刚胡言乱语时说过的话。从清风半月亭跳下去？那人还能活着？清风半月亭是大长公主月环山庄半山腰临崖修的一所亭子，蘅姐儿三岁后就再也没有回过燕京，好端端的怎么会提清风半月亭？她又是怎么知道那里的？沈蘅的奶娘是大长公主亲自挑的，她的相公是月环山庄的管事，莫不是奶娘什么时候跟沈蘅提了那处亭子不成？只是眼下奶娘回了燕京，要想问她，只怕要等她从燕京回来才行。夜里沈蘅醒来，又闹了一回，这下子连大老爷也给惊动了。无论大夫人怎么劝，沈蘅只管埋在被子里哭着叫方霆的名字。夏天本来就热，大夫人身上早就汗湿透了，何况沈蘅身上还裹着被子。刚刚折腾的时候摸了一把，沈蘅头发都汗湿透了，可无论她们怎么劝，沈蘅就是不肯从被子里出来。沈蘅很害怕，明明她们都死了，难道是在阴曹地府里吗？可是她好热好热，死了还会感觉到热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死了还会有呼吸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郁氏说她疯了，是真的疯了吗？因为疯了，所以见到的都是幻觉？沈蘅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又热又痛的难受死了，她要见方霆，她说的什么大夫人都当她在说胡话，只要方霆来了，一切都能说得清清楚楚。方霆的脑子最好用不过。周嬷嬷瞧着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沈蘅看着并不排斥她们的亲近，可小小的身子却不由自主的缩成一团发抖，嘴里一直说着胡话，若是问得急了或是流露出一星半点儿的不相信，干脆还闭上了嘴巴，除了叫方霆的名字，再不肯给一丝回应。可再这样捂在被子里，就算没有病糊涂，也要热糊涂了。当下拦了大老爷和大夫人，周嬷嬷两眼含泪的求他们：“蘅姐儿怕是糊涂了，老奴也知道这样于理不合，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难不成一直给她灌安神汤不成？是药三分毒，求老爷夫人就让九爷来看看蘅姐儿吧！原先在落英院，也是九爷把蘅姐儿哄睡了。这种癔病，急不来的，就要靠养，人要睡好了精神才能好起来。”

说着就跪了下去。大夫人忙上前去扶她，心酸得厉害：“我们又何尝不心疼蘅姐儿。”

转头向大老爷求情：“要不就请霆哥儿来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