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认识方霆，尤其经过那一夜的倾诉，沈蘅更是把方霆当成唯一“知己”，才不会在意他甩脸色，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便是：“表哥刻这个做什么啊，青石棋盘满大街都是。”

方霆盘腿坐久了腿有点麻，刚准备起身听到这话提起的气儿散了又坐了回去，好一会儿才说：“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不做什么啊，就是来看看九表哥。”

“人你看过了，慢走不送。”

方霆站了起来，拂了拂衣袖上沾的石屑，端起早就放凉了的茶喝不紧不慢的喝，看得出来很渴，但动作中瞧不出一星半点的急躁，喝完茶，盖子落在茶盏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端茶送客。“方霆你适可而止啊！给你脸了是不是？”

一二再、不可再而三，沈蘅也是有脾气的，站起身来居高临下：“上次话还没说完呢！我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你了，你不是还说要带我去双鉴楼验证的吗？说话不算话，商人无信不立，亏你还做着那么大的买卖！”

气呼呼的走到门口，转过头眼泪自有主张的就掉了下来。亏她还以为那天之后，两人顶着共同的秘密又有远大的目标，怎么着也要精诚合作，可眼下方霆的态度，摆明了连和平共处都做不到。这就是方霆所谓的信任！“你站住。”

方霆叹了口气，果然是大房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他什么都没说就委屈的哭上了：“你们都出去。”

拂风应声抬脚就走，立在了院子里。翡翠碧玉是沈蘅的丫环，两人看方霆的脸色不好看，虽说有点怕但还是挺着没动，只拿眼神去询问沈蘅。沈蘅背身垂着头绞着手里的帕子，眼泪想停停不下来。只顾着自己委屈，大太阳底下走了小一个时辰，接着爬山过草丛，又在密林里打了半晌的转，现在想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这里，裙子还勾破了，没有被蛇虫咬伤真是上了高香得了八方菩萨庇佑。又顾着自尊不敢擦眼泪怕被人看出在哭，哪里还顾得上两个丫头？方霆冷了脸：“你们出去，我有话跟蘅姐儿说。”

翡翠碧玉必竟只有十多岁，再扛不住，行礼退了下去。东厢里只剩下了方霆跟沈蘅两个，一个还在想要不要出声哄，一个在擦不擦眼泪中犹豫。到底是个十岁的孩子，还是个大病初愈娇娇弱弱的女孩子。方霆心底又叹了口气，看她倔强强忍着不出声音的流泪到底心软了一下，上前站到她面前，心想着，个子不大，脾子不小。沈蘅要是听得到方霆的心里话，估计要气得跳脚。在十岁的女孩子里她算高的了，方家世代从武，子孙个个人高马大，雨字辈里最小的方霆今年也有五尺半，沈蘅头顶只到他肩膀这里。再加上沈蘅此刻垂着头，方霆低下头也只看到她黑漆漆的发顶。这种身高的差距让方霆声音又软了几分：“哭什么？你不请自来，自己闯到这里，我还不能请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