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收了吧。”

大夫人使了个眼色，屋子里服侍的都退了下去，内室就只剩下她们娘俩。“大舅母是有话要跟我说？”

连周嬷嬷都不留，大夫人神色间又有些犹豫，沈蘅主动开口反道让大夫人卡在喉咙的话更加说不出口。丈夫的话言犹在耳。“霆哥儿说蘅姐儿于金石一道很有天赋，慧极必伤。蘅姐儿三岁丧母，咱们当亲生的女儿养到这样大，多少宠得她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若她真是咱们的女儿，以襄阳侯府如今的权势，找个门当户对的夫家，保她一世荣华富贵肯定不难。”

“可如今长公主健在，外家再亲也是外家，她的婚事咱们插不上手。若真由得她这样的脾性回京，只怕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大夫人乍一听，当时就愣住了。大老爷也看出了大夫人的忧心，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好在霆哥儿及时提了醒，蘅姐儿年纪还小，教也来得及。只不能再这样惯下去了，规距要给她立起来。”

这话说得好听是大夫人宠爱沈蘅导致无度，难听的就是大夫人捧杀幼妹的遗孤！大夫人开始还很感激方霆的提醒，现在多少都有些埋怨他了。大夫人眼泪都掉下来了。她当然知道丈夫的意思，可还是觉得委屈：“我嫁进来的时候小妹才刚刚启蒙，我自己生了俩个儿子，便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蘅姐又是如此，三岁抱回来的时候跑快点还能摔跤，我顾不上鹍哥儿一心一意的抚养蘅姐儿。”

鵾哥儿是大房的长孙，更是襄阳侯府的嫡长重孙！“蘅姐儿生得玉雪可爱，满府里又最亲近我，我就是偏疼她多些。要说蘅姐儿真是那嚣张跋扈的性子这罪过我也就认了，可蘅姐儿多孝顺，她天天在您面前晃悠大老爷您能不知道吗？她知道您就爱喝铁观音，宫里赏给她的贡品是一两都没留，可全都孝敬了您。”

大老爷看着神色激动的妻子，心知她钻进了死胡同，大夫人是响鼓当用重锤：“那年蘅姐儿跟鹍哥儿抢个十六脚蜈蚣的纸鸳，蘅姐儿推了鹍哥儿，鹍哥儿倒退后脑勺碰着石头见了血，老大媳妇儿心疼得都快晕了过去，她告到你面前，你是怎么做的？”

大夫人喉咙哽得半晌开不了口。“蘅姐儿躲到你身后，抱着你哭了几声，此事不了了之。换作是鹍哥儿推了蘅姐儿，你会如何？”

蘅姐儿当时哭得嗓子都破了，大大的眼睛哭得睁都睁不开。这话在大夫人嘴里打了个转，却没有说出来。要是鹍哥儿推了蘅姐儿，襄阳侯府的男孩子管教向来从严……一顿板子再跪祠堂肯定是跑不了的，教养鹍哥儿的儿媳妇也少不了吃挂落。就是她不出手，老夫人也不会轻饶了伤害蘅姐儿的人，哪怕是自己的亲孙子！大夫人神色有些恍忽。大老爷继续说：“老二家的常年带着孩子跟着老二住在凤凰任上，父亲七十大寿，老二家带着筱姐儿回府贺寿，筱姐儿放飞了老夫人赏给蘅姐儿的鹦哥，蘅姐儿正吃着橘子照着筱姐儿脸上就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