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在场。“这氛围不像发生过大事件。”
穿警服的说道。“李山南,就你这水平,怎么当的警察?办案靠直觉,比母猪上树还难。”
穿常服的揶揄道。“又不是我愿意当警察。”
穿警服的李山南说。“别废话,赶紧上楼。”
穿常服的张一弓说道。张一弓和李山南,是龙城警察局差遣队的警察。他们是搭档。这个搭档,自两人进入警局当警察时就是了。可以说,自他们搭档以来,大案要案无往不利。所谓无往不利,是因为他们没有办过其中任何一桩。虽然什么都没办成,也不妨碍他们成为警局最出风头的人物。警察局长祝安之,和张一弓有一些交情。李山南,和祝安之局长关系更深一些,是祝局长的小舅子。因这层关系,两人在警局非常出名,背后被其他同僚取笑为靠关系混饭吃的饭桶。就连他们,也说自己是饭桶、人间造粪机,嘲笑自己整日无所事事,混吃等死。此刻,李山南对于姐夫把自己派来调查帮会大佬被杀案愤愤不满,牢骚满腹。“我就该给我姐说说,这警察不当也罢,天天没事干不说,还经常被姐夫拿去顶包,做一些他不想做也不敢做的差事。”
李山南说。张一弓道:“你就少说话吧,我们这次来调查这个案件,正是证明我们实力超群的时候。”
“还实力超群?”
李山南回道,“我怎么没听说过我们实力如此强悍呢。”
两人斗嘴该斗嘴,但警觉性一刻也没放松,警戒着上了二楼。二楼就像案发时一样,人去楼空,空气中的血腥气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没有那么浓烈了。即将走进凶案现场,两人这时又有点害怕起来。李山南捅了捅走在前边的张一弓:“你害怕吗?”
“不怕。”
张一弓道。“真不怕?”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害怕。”
两人又开始斗嘴,忽然有一种动物扑棱棱地从他们头顶飞了过去。两人不由得心里一紧,心想着,莫非有鬼?这么一想,整个二楼又增加了一些诡异的气氛。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刚才飞过去的是什么看到了吗?”
李山南问,声音还有点颤抖。“没。”
张一弓道。“我感觉是一只蝙蝠。”
李山南的声音更颤抖了。“蝙蝠很正常,这里有血腥气,吸血蝙蝠闻到味道就来了。”
张一弓给李山南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时,那个东西又忽然从他们的头顶扑棱棱而过。这次两人看清了。真的是蝙蝠。但也说不清这蝙蝠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李山南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和张一弓说道:“是蝙蝠没错,但却是白的。”
“世界上有白蝙蝠吗?”
张一弓问。“没有,蝙蝠都是黑的。”
“错,”张一弓说道,“你没见过的并不能证明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你也看到了,蝙蝠是白的,那么这个世界就有了白蝙蝠。”
“你就胡说吧,如果我说蝙蝠是红的,你又该说这个世界上就有了红蝙蝠。”
李山南又说道。“你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一弓说道。“得,办案靠直觉,就像母猪上树。”
李山南又揶揄道。两人停下脚步等了一会儿,白蝙蝠没有再回来,也许从窗口飞走了。张一弓心想,蝙蝠出现在此时此刻,不是个好征兆,但他没有和李山南说起自己的疑虑。越接近事发的厢房,两人心里越紧张,不约而同地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子弹上膛,以防意外情况发生。两人最终进了厢房,被眼前的吓人景象惊得张大了嘴巴。两人目及之处,只见曾世凡瘫软在钢琴边上,流淌在地的鲜血,已经发黑发黄。鲜血是红的,怎么会发黑又发黄呢?更诡异的是,他们看到,曾世凡的遗体肿得像泡在水里几天的死猪,发泡发胀,身上的衣服眼看着就要包不住,像个慢慢吹大的气球。张一弓伸手把李山南的嘴巴给合上:“你是警察,你见过这种死法吗?”
“没……没有。”
李山南颤抖道。“我见过。”
张一弓说。“你一个没搞过命案的饭桶警察,见……见过这种尸体?”
李山南不相信。“这叫尸变。”
张一弓肯定道。张一弓想到,按照规律,尸变是不会发生那么快的。从死者死去的时间来看,现在尸体应该属于出现尸体僵硬阶段,也叫“尸僵”。尸僵属于法医学术语,和“僵尸”不是一个概念。现在,死者快速地出现发泡溃烂的尸变,这是不寻常的特殊现象。张一弓从腰间取出一个皮质的小包,从中取了一根银针。他蹲了下来,仔细观察地上流淌的已经发红发黄的血液。一股有别于血腥味的味道涌进张一弓的鼻腔,他仔细嗅了嗅,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特殊气味。人的血液变色原本就不正常,在血液中闻到其他味道就更不正常了。张一弓拿着银针,小心翼翼地探进血液中。然后,他取出随身携带的手电筒,打开,在手电的强光下仔细观察银针的颜色变化。银针的颜色没有什么变化。张一弓想,死者的血液中没有毒性。此刻,李山南已经靠近死者的尸体头部方位。他看到,死者的另一半脑袋已经被子弹的冲击力轰开,半个脑袋已经没了。关键是,死者的眼睛还张开着,眼神死死地盯着他,仿佛在问他,你看怎么看?张一弓身后的李山南被吓得倒退了三步。张一弓和李山南道:“他死于自杀,但不完全死于自杀。”
“这话怎么讲?”
李山南问,他有点回过神来了,心想,人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有危险的。“死者死前,中了某种邪术,是在自我意识被控制或者昏迷的情况下,举枪自杀的,也许,死者自杀并不是自己的意愿。”
张一弓围着尸体观察,一边观察一边和李山南说道。李山南听罢,不忘揶揄一把:“你牛,张天师!”
张一弓围着尸体研究,李山南也不害怕了,跟在张一弓的身后转圈圈,他们很小心,每走动一步,都要小心翼翼躲避地上流淌的血液。李山南跟着张一弓端详研究尸体,说道:“我就奇怪了啊,一个帮会大哥,不缺女人,为什么还要寻花问柳?”
“时髦呗。”
张一弓说。“为赶时髦连命都没了,也是舍得。”
李山南道。“每个人都不会知道自己会死,怎么死也是不知道的。”
张一弓道。“说正经的,”张一弓又道,“你知道接待死者的是谁吗?”
“知道啊,”李山南道,“夜巴黎头牌,也是店里唯一的一个烟花女,叫陈安娜,陈安娜长得倾国倾城的,哪个男人不想一睹芳容,谈谈情,说说爱,和她睡一觉?”
“你这就庸俗了,”张一弓说,“人家卖艺不卖身。”
“谁知道呢,”李山南道,“男人啊,花言巧语,都说不进去,就蹭蹭,结果不都进去了?”
“哎哎哎,别打岔,”张一弓制止,“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
李山南忽然发现,死者的西服兜里有什么东西,看起来鼓鼓的,也许是一盒香烟,或者是一叠纸币,甚至是一块金条?他忍不住用手去探了探:“兜里到底是什么?”
张一弓看李山南动手翻动死者尸体,不禁惊慌失色,大叫道:“李山南!别动!”
但李山南已经在翻动死者的衣兜,制止已经来不及。就在李山南打开衣兜的扣子之时,整个人立即僵住了,像个木头人。张一弓见状,脸色一变,暗叫不好,他的伙伴李山南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