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怎么样？”

莫桑有些心急问道。黎曼心中已有判断，但是为了具有说服力，缓缓回道：“需要试验之后才能确认。”

听到黎曼有些迟疑的语气，莫桑原本兴奋的情绪顿时有些失落。“小莫你再取两根大小不一的冰锥下来，我们就出去吧，这温度太低不宜久留。”

莫桑收拾一下心情，轻轻“嗯”了一声，立即取下两根冰锥。随后四人便离开了冷冻室，黎曼拿在手里的冰锥到了门前，手已经被冻得发红。黎曼顾不得冷得没有知觉的手指，为了尽量保持冰锥的完整，随即说道：“小敏，麻烦让厨房准备一只活鸡，我需要做个试验！”

于敏闻言，立即去厨房安排，她是罗金贵安排配合黎曼的，这点事情完全可以做主。黎曼先用麻布包裹好三根冰块，直奔厨房。厨房这边已经准备好一只肥鸡，大家脸上都露出一丝疑惑，和鸡干瞪眼，不知要做什么。黎曼三人来到厨房，于敏迎上前：“小姐，活鸡准备好了！”

“嗯，麻烦了，接下来会有点血腥，小敏先去忙别的或者到门外等候吧！”

黎曼微微点头，迟疑了会儿，淡淡说道。“那我在门外等候吧。”

于敏离开到门外之后，黎曼随即吩咐道：“小莫，取中等大小那根冰锥，直接插入鸡胸一半。等待它自然死亡和冰锥融化，记录常温下大小冰锥的融化时间以及插入鸡胸的冰锥融化时间，记录冻伤情况！”

“明白！”

莫桑应道，随后取冰锥，用力插入鸡胸，四下溅出血，伴随着尖锐凄厉的鸡鸣声。松开手，固定鸡的位置不让它扑腾，等待记录融化时间。一番动作不超过一分钟，看得周围的厨师和田中牧野有些发愣。黎曼听厨房非常安静，随即淡淡说道：“大家忙吧，不用管我们！”

稍后安静的厨房重新忙碌起来，时间在嘈杂的声音中，滴答滴答过去半个小时。鸡已经没了动静，尸体僵硬，被冰锥插入的鸡胸口冻得发红。冰锥融化的水滴沿着冰柱溅在表皮，另外两根大小不一的冰锥同样已经逐渐融化。又过去两小时，鸡的尸体开始变得松软，伤口处出现明显冻伤，冰锥也融化了一圈。这期间冈村向佐或是青富昌下都没有露过脸，黎曼心中闪过一丝疑惑。日方饭店临事办公点203房间冈村向佐坐在桌前，轻点着桌面，门前站着一名日方士兵。青富昌下一脸严肃缓缓说道：“你把刚才的事情向大佐仔细汇报一下。”

“嘿！”

士兵应道，“报告大佐，美、法、俄、英、德五国大使馆联合致电我方，要求解除六国饭店的封锁，不得扰乱使馆区秩序，不得非法执法，囚禁他国公民，不得……”“好了！”

冈村向佐脸色阴沉，打断了对方的话，不愿再听下去。他知道封锁六国饭店风险很大，但是没想到这几国资本动作这么快，可是张闽尧背后牵扯的事情还未查清。青富昌下示意士兵退下，淡淡说道：“大佐，刚刚关东军司令部来电，我军长城沿线战役遭遇顽强抵抗。将军希望北平内乱，以达内外接应，如满蒙政策再制华北政权。虽汪系派一直企图谈判，但此乃下下选，望冈村君速决！”

冈村向佐眉头紧锁，自然明白五国使馆同时发出声明对日方而言也是无形压力，如今国际形势复杂，在中国的利益互相冲突，他们正愁没有理由警告日方。如此正好给了对方谴责的理由。“大佐？”

青富昌下见他没有说话，轻轻唤了一声。冈村向佐回过神：“知道了，回复司令部，请再拖延两天，我一定会找到封锁饭店的正当理由，张闽尧身上的东西……”说着没有再说下去，只让青富昌下这么回复关东司令部。临出门前，冈村向佐忽然问道：“那个侦探案情进展如何了？”

青富昌下愣了一下，有些迟疑，没有说话。“有什么话就说！”

“大佐，经过两天的观察，我并不认为她能找到凶手，至今还没有得到任何重要的信息！”

冈村向佐面色一沉，冷声道：“当初不是你和她约定的时间吗？”

青富昌下语塞，无法自辨。“好了，去回复司令部吧，然后让田中君上来，他是军部推荐的人，又是国内财阀的人，一直都没和他真正交流过案情。”

冈村向佐也没有为难他，淡淡吩咐道，“那个女人暂时不用管她，到时间没结果再去找她麻烦，你们可以同时进行查案，我只看摆在面前的事实！”

青富昌下面色不安，冈村向佐他太了解了，越是不厉声斥责说明心底越在思考阴诡之事。“还不去？”

冈村向佐见他没有反应，眉头皱了一下，淡淡说道。“嘿！”

说完，青富昌下离开了房间，先去电联关东司令部，将冈村向佐的话回复过去，虽然军部面对五国的压力，但在听到张闽尧身上的东西时还是应下拖延两天的请求。青富昌下一脸疑惑的挂断电话，不知道张闽尧到底有什么能令军部都如此重视。那个女人会不会知道？青富昌下心中暗想。思来想去没有得到结果，恰好遇到罗金贵，询问了黎曼和田中牧野一行人在后厨，便立即赶到后厨。只见几人围在厨房，看着一只死鸡……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太好，这个女人果然在打混。这时距离试验已经过去4小时，最小的冰锥已经融化殆尽，大的冰锥还剩一圈，插在鸡胸上的冰锥也仅剩中指那般大小。黎曼正问道：“小莫，现在情况如何？”

莫桑将眼前的变化都叙述了一遍：“先生，时间过去四个多小时，冰锥的融化程度根据大小不同而不同，鸡胸在前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伤口会因冻伤出现明显变化，之后便不受冷冻影响。融化速度，三根手指大小的冰锥用时大概4小时。”

黎曼说着将手探到鸡胸上，一阵透彻心扉的冰冷，还有许多冰水，呢喃着：“融化？冰水？”

脑海闪过一个行为痕迹的画面，白色衬衫上暗黄的纹路正好验证了冰水渍造成的，正想着，忽然被外面厚重的军靴声打断了思路。黎曼听声，来人脚步急促，每一步厚重，满含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