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蝶穿着少见的黑色旗袍,手握一把纸扇,慢悠悠的走出来。“你还敢回来?”
沈卫瞳孔一缩,这女人上次忽悠他,才抓了这假淑圣。“呵呵,沈大人勿要惊慌,真淑圣已死,假淑圣也被你烧死了,我一介弱女子,你还怕我吗?”
纪蝶走到一块石头上坐下,双腿交叠,裙底若隐若现。要说美,她自然美得很。做老妈子时是故意弄得老一些,其实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肌肤滑嫩如少女,眼眸明媚如星火,笑起来还有一颗小酒窝,让她媚中带着一丝俏。身材更是不用说,就是那宫中嫔妃,怕能比得上她的也无一二。就那位敏王的大福晋,也要逊色不少,那目光流转间自带着的春色,怕是男人都想要试一试。“你是为大福晋的事来的?”
牢房都烧得噼啪作响,纪蝶要救那位假淑圣,早就该冲进去了才是。“沈大人果真是聪明人,跟你说话不用费脑,我来是为了瑕儿来的。”
“瑕儿?”
“白玉无瑕,她叫白瑕,是我手下的女信。”
沈卫冷哼声道:“我倒想知道,你这手底下有多少人,把人杀了,假冒的西贝货怎么这么像?”
纪蝶笑了:“沈大人,我们是乩童,能请神,也能请鬼。肉身皮囊的事好解决,剩下的嘛,要想在姿态内在像那原来的人。将她杀了,将她请上身就行了。”
沈卫一震,这还真让他没想到,道宗还能这样玩?请神和请鬼还是不一样的。鬼上身很容易被鸠占鹊巢,但转念一想,请神也一样,有句俗语叫请神容易送神难,就说的这个。“沈大人放了瑕儿一马,我纪蝶承你的请,我短时间还不会离开京城,你要有事找我,只需要在西直门外左边墙角画上我道宗标记,我自会去找你。”
纪蝶媚然一笑,转身就走了。沈卫也不拦她,道宗已是昨日黄花,再搞什么也掀不起波澜。三圣也去了其二,还剩下一宗一圣,势力大衰。“处理干净了。”
林操出来看他望着空处,就问,“沈大人,不如回玉阁休息?”
“好!”
……朝阳初上,玉阁外还起着雾,三更已在厨房里做起了牛肉面。先和面,再切成圆条状,牛肉也是新鲜的,腌制好了,上了姜葱去腥。“你让我打听的事我打听到了。”
剁肉的手一顿,三更冷冷地看向时子夜。“酆魔一族的传人已入京,是冲着那小子来的,要杀他取种。”
“哼!”
切菜刀斩在菜板上,三更冷然道:“来一个我杀一个。”
“不容易,就是你也不容易。”
时子夜提醒她:“酆魔师是专门对付像你家少爷这种半人半妖的怪物,下手极狠极残暴。一击必杀,杀完就走……”“够了!”
三更冷声道:“你的事已经办完了,从今天起你跟在少爷的身边,只要有酆魔师靠近,你就告诉少爷。”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风铃吗?”
时子夜面露苦色,他也算是酆魔一族,只是父母死得早,被恩公收养,酆魔师那套都没学到。但血脉里的感应还是有的。“这次来的酆魔师很难对付,我听传言,他已在江湖上行走了一年多了,要不是天现龙挂,他也不会到京城。你让我跟着你家少爷,可以,但真遇上了,我不会出手帮他。”
三更将刀用力在砧板上一切,整块实木砧板被她劈成两半:“你放心,从今天起,我也会跟在少爷身边。”
时子夜张大了嘴,又苦笑声:“虽然大哥说他要变成怪物,我们要护他三年,但他现在还好,说不定能瞒过那位酆魔师……”三更朝头顶看去,少爷啊,你的麻烦可真不少。沈卫翻着眼皮,一脸麻木,眼睑上多了一条线,极细,血红色的,像是被人用刀割的。怎么出现的,他也不知道,睡一觉起来就有了。三颗长生种,三种造化,成人、成僵、成神,一念之间。道浓说的对,要不早做决断,这任由发展下去,并非好事。到时三颗长生种相互排斥,心毁血干人亡。要杀僵尸,要除妖魔,要修心。修心好办,沈卫这些日子不是背《葬经》、《疑龙经》、《定龙经》这些寻龙断穴的书,就是临摹字帖。这修的就是心。杀僵尸……赵三老五和假淑圣也算是死在他手里的。除妖魔就麻烦了,妖魔难找,总不能将玉家那三位杀了吧?杀不杀得了还是一回事,杀他们也下不了手,多少都算是有些香火情吧。先杀僵尸吧……沈卫打定主意,这僵尸被者离者忧二人杀了个干净,京城附近不多了。要不去稍远的地方看看?要将僵尸引出来也不是没办法,自己身怀三颗长生种,割破手腕,以血相引,就能把僵尸勾出来。“少爷……”“让林操备马,我要去通州。”
通州已是沈卫眼中比较远的地方了,再远就要超出顺天府的范围,也不好回来。“我和时侍卫跟你去。”
“三更,你还是……”“我也想透透气呢。”
“可是我……”“少爷!”
“好啦,带你去。”
沈卫看她撒娇,也很无奈,好在有林操和时子夜,再带上刘永胜、玉疆行,万万不会出事。至于叶弑,他还在后院里守着那位侧福晋。这苦命的女人的事也都打听清楚了,跟她说的差不多,家里人还在洞房后,由于敏王暴怒,派人都杀了。叶弑是决定将她养起来,把骨肉都养好,到时让她恢复原来的容貌,谁还敢笑话他。可这事也绝不简单,腿都断成那样了,找最了的骨科大夫接好了,也要养大半年,脸上的颧骨伤也要半年。沈卫又不知何时就会离京,到时带着她走?算了,这事也不用他操心,神仙会有他们的通道。通州离京城虽远,可是骑马速度也不慢,很快就到了。这地方自雍正六年辖县三河、武清、宝坻直属顺天府后,就成了散州,位与县相当。知州也就成了七品县令的级别。再加上离京城着实有些距离,又不属顺天府管,典型的奶奶不疼,爷爷不爱的地方。但一走进通州地界,沈卫就感到一股奇怪的压迫感。看那州府上盘缠着的妖云,沈卫更是心头一震。这鬼地方有没有僵尸不知道,但肯定有妖怪。“你家少爷还算厉害,”时子夜冷着脸说,“这地方妖压太强,一看就是有大妖。”
时子夜将妖怪分成三种,一种是小妖,见了就杀,一种是大妖,要惦量着看,实在不行就跑。还有一种是老妖,这种不用想,掉头就跑好了。“少爷……”沈卫收起目光:“没事,妖怪嘛,见一个杀一个。”
时子夜冷哼道:“大人,口气切莫这么大,小心风大闪了舌头了。”
“时兄,这你就不懂了,大人的本事,哪会惧怕什么妖怪?”
刘永胜大咧咧地说。时子夜也就不再说话了。进到通州的官道上,时辰还早,两旁还有贩卖小物件的商贩。沈卫走到个卖草鞋的那:“以前读三国,刘备也是卖草鞋起家的,你想不想做刘玄德?”
一句话说得草鞋贩子扔下摊子就跑。沈卫哈哈大笑,捡了两双扔给三更。他这带着侍卫出门,不是做官的,就是勋贵子弟,这一上来就吓人,谁吃得消。“少爷可真坏!”
三更掐着草鞋喜滋滋地,这一看就合她的脚。时子夜连翻白眼,心里满不是滋味,三更原来该是他的女人啊。“喝碗豆浆,赶了一上午的路,肚皮又叫了。”
沈卫斜睨了豆浆摊的老板娘一眼,推开个还在喝豆浆的男人,就坐了下去。那男的敢怒不敢言,将铜板一放,就走了。那剩下的一些客人也都马上拔腿就走,免得招惹这像是哪家阔少勋贵的。还有些不怕事的,就在街对面瞧着,看上去这少爷是盯上那老板娘了。有认得的就跟身旁的人说:“你懂个屁,这豆浆西施,可是通州有名的美女。她原来嫁给了咱通州的知州家的儿子,可是还没过门那位少爷就死了。后来这事就黄了。人家知州说她克夫。后来家里又出了些事,没法子,只能在这里卖豆浆油条过日子。”
“这就难怪,我说这么漂亮,咋还没人提亲。”
“这一黄就五年过去了,那位知州还在咱们这干着,可没事呢,就有捕快差役过来找碴。虽然过来打趣的人不少,可有哪个敢跟她多说两句的?”
“说话都不行?”
“那要看那些捕快的心情了。要不然虽然克夫,可这不怕死的爷儿们还没有?这么漂亮的,早就门槛都踏破了吧?这还不是知州那边盯着。虽然没过门,也不让她二嫁。这位公子看来是京里来的,不知道这豆浆西施的底细,我看啊,他这一上去搭话就要糟糕了。”
这些人正说着,几个捕快就走过来了,领头的长得尖嘴猴腮的,一瞧就不是什么正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