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饶是他颇有阅历,在眼前的男人面前,还是感受到了窒息般的压迫力。他惶恐的站起来,扶了扶眼镜框,“是我这老头子老眼昏花,给看花眼了。”
“人老了,眼花了,但是脑子应该不糊涂吧。”
厉衍爵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睛,定定地落在他的身上,严厉了神色,“谁跟谁是一对儿,齐教授过尽千帆,阅历无数,竟然没看出来?”
“是,厉少教训的是,是我糊涂。”
齐教授的双腿开始打哆嗦,厉衍爵说什么,他都愿认了。对眼前的男人,他有的不仅是对他声名的畏惧,还有感恩。这座庭院,是齐家的老祖宗,留下来的基业,是该代代传下去。他退休后,去乡下疗养,便将这院子传给了自己儿子。无奈他的儿子,不善理财,又挥霍成性,还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那群狐朋狗友,忽悠了他那傻儿子,低价把这中式庭院卖了出去。等他回来,一切都覆水难收。他辗转打听,才知道,这庭院被几番转手,卖到了厉衍爵的手里。自然,厉衍爵买的时候,已经不是原本的价格,而是翻了十倍。他没有眼睁睁的看着,老祖宗的基业毁在自己儿子手里,只能写了一封邮件给厉衍爵,希望以分期付款的方式,买回这庭院。他这一辈完不成,就让下一辈,下下辈。许是他对庭院的情感,打动了厉衍爵。最后厉衍爵竟将庭院半卖半送,还给了他。价格还是,他那坑爹儿子卖出的价。这番恩情,他一直铭记在心,无法忘怀。只是他怎么都想不通,明明看起来,他那个后辈秦非墨,和眼前的白小姐,挺和谐的,甚至都让他以为他们是一对。不想,真相并非如此。想到这里,他就越发的忐忑。厉衍爵没想跟他执拗于此,他冷漠薄唇勾勒出一抹冷硬的弧度,“你要是糊涂了,诊的结果是不是算不得数!”
他最关心的,是那个结果!齐教授明白他的意思,连忙拔高了声音,紧张无比说,“我虽然老了,难免犯糊涂,但人命关天,在专业领域方面,是万万犯不得糊涂啊!”
他说得很急,脸上沟壑纵横,瞧得又憔悴苍老了几分。“你若是误诊,我要你半条命!”
威胁的声音阴寒入骨,字字如刃。“不敢不敢。”
齐教授的脸,越埋越低。“说说你的法子!”
男人危险的眯起眼睛,命令道。“白小姐体内的寒气,激烈交织,现在确实没什么有效的法子,不过我……我会尽力。”
他惶恐的回。一边小心翼翼的撇看厉衍爵的神色,见他脸色沉郁,越来越冷……他心知,自己找不到对策,继续这样说下去,怕是死路一条。他想到什么,铤而走险道,“兴许还有一条路,找到给药方的人,也许那个人有法子。”
“给药方的人。”
厉衍爵眼里似有狂风卷袭的暗痛,他咬着牙关一字一字道,“好,我知道了。”
闻言,白歆羽浑身的血液凝住,心口剧烈一颤。找薛卿柔么?也许薛卿柔真有法子。这也算是一线生机。厉衍爵扣住她的手,指尖发烫,他握得很紧,像是要握断一般。“今天日落之前,两千万打到你的账户上,你组织人尽快研究!要是没有结果,你们通通没有好果子吃!”
他冷冷的说完,便转身带着她走人!齐教授摸上额头,已经是一头的冷汗。“两千万……”他的口里喃喃,眉头深刻地纠结在了一起。这个数目虽然令人心动,却也是烫手的山芋。……厉衍爵含着愤怒,走路极快,白歆羽差点就跟不上。她不禁拉住他的手,“你慢点,我跟不上。”
他这才注意到这一点,身体僵了僵。他回过头,注视着她,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一般,声音发得艰难,“知道了。”
“嗯。”
她艰涩的点头。“知道了……孩子的事。”
他再次艰难发声,补充说。他知道了,他们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也确认了,此间的风险。作为孩子的父亲,他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却也不得不尊重现实,想方设法解决问题。白歆羽听着他的补充,也听出了他内心的痛苦,泪水从眼眶里落下来,她立刻伸手抹去,不肯展示自己的脆弱。她握住他的手,“我不会放弃希望,如果实在不行,就让我针灸治疗吧。”
“风险很大。”
他无奈,眼里似有狂风卷袭的暗痛,他咬着牙关一字一字道。“可是……”“没有可是,我们先去找薛卿柔算账!”
他突然打断她的话,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硬生生地逼出来。“她敢害我们的孩子,就是在找死!”
白歆羽抿紧唇角,咬紧了牙关,对上他冷鸷的视线,忖了好久,才说,“我也很想找她算账,比任何人都想,可我同时也知道,她的女儿乔安染,是因为你给她喂毒而变疯,终究是你欠了她,所有的人都在道德绑架你……”“可我们没有证据,证明她拿给我药方,是想要害我和孩子,那药方天衣无缝,她完全可以说成,药方就是给我补气血,并没有别的意思。到那时候,就成了我们诬陷她。”
“仇恨越积越重,我怕你越来越难脱身。”
说到这里,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我一直犹豫,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