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触地,站在讲台上,十年前的黑板,已经变成了投影仪,而记号笔也取代了粉笔。许久之后,她缓慢的转过身,一袭红衣,长发飘舞,若不上脸上满是碎裂的痕迹,胳膊上布满着暗紫色的脉络,十指修长的指甲还裹着怨念不散的黑烟,真是像极了一个年轻的女教师。“我记得这个地方,虽然……它已经变了模样,但我还是隐隐约约记得这个地方。”
红衣厉鬼指了指墙角,好似回忆起了什么,“那里,对,就是那里,原本放着垃圾箱、扫把和簸箕,一到夏天,总是臭烘烘的;最后一排,坐着一个喜欢穿白衬衫的男生,每天捧着一本《莎士比亚精选》,念着那些谁也听不懂的台词;中间的位置,做一个喜欢绑两个辫子的女生,有一次,班里的男孩子把毛毛虫放在了她辫子上,她一气之下剪了辫子;而我……我当时就坐在第一排,离讲台最近的位置,总是……总是失神的凝望着讲台上的老师。”
红衣厉鬼沉浸在自己仅存的记忆中——她已经死了十年,十年时间,足够忘记很多事情,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支撑她逗留人世的,即是那份怨恨,也是那些美好的过往。“我好像……曾经来过这个地方,又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脑子里的画面,也都是模糊不清的……这是哪里?为什么让我觉得这么熟悉?”
“因为你曾经就是学校的学生,十年前,就在这座学校里生活,捧着一本书,坐在教室里听课,下课后就跑到食堂,打一份米吃两个菜;也许,你还记得学校里的砚湖,那是谈恋爱的好地方,在哪里的很多个夜晚,你都坐在一个男孩子身旁。”
陈浮生走近讲台,仰望着漂浮在空中的红衣厉鬼,伸出了一只手,像是在欢迎一个人的归来,“李小玲学姐,站在这里的我们,都是你的学弟和学妹啊。”
“李……小……玲,这是我的名字吗?”
红衣厉鬼怯生生的伸出手臂,将手放在陈浮生的掌心,“学弟,你是我的学弟?啊——”红衣厉鬼在阳光中,痛苦的哀嚎着,像一个无助的小女孩般痛哭流涕。那份记忆里最美好的光束,照亮了深埋于土十多年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