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察觉到自己主人小鬼王的气息。小鬼王绝不允许他为祸人间,他是不敢违背小鬼王意愿的,可又不愿意放过就在嘴边的“美味”,更想获得自由,迅速飞身逃离,打算铤而走险。“救命啊,救命啊……”听到远空传来夏敏的呼救,老道抬起手掌的瞬间,一道专门剿杀的僵尸的符篆已经夹在指间,不过,当看到小鬼王的身影后,知晓“打狗也要看主人”,便收回了手掌。远空,本以为逃脱升天的飞僵,忽然撞到了一座突兀出现的巨山,等他回过神来,发现来拦在身前的正是鬼差之一的牛头;不过,他更忌惮的是站在牛角上的那个孩童——阴间的掌管者小鬼王。飞僵转身便要往回逃,又撞到了手持锁链的马面身上,而周边已经密密麻麻的悬浮着鬼兵。退无可退,进无可进,逃无可逃,飞僵无奈的立在半空。“本事不大,胆子不小,不经本王允许,还敢逃出鬼王棺,信不信本王灭了你!”
小鬼王身材虽小,年纪也不大,但脾气可是截然相反,不愧是掌管阴间的鬼王。那飞僵见着小鬼王,再也没了先前嚣张的气焰,愣在原地真的像个被训斥的宠物。“磨蹭什么呢?还不把那小丫头给本王放开!”
听到小鬼王的命令,飞僵不情愿的松开了锁链。但问题是,这可是在半空中,夏敏可不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老道。锁链刚刚从腰际解开,夏敏就直直的向地面陨落,慌乱大叫一声,知道迎接自己的乃是粉身碎骨的结局。站在牛头角上的小鬼王,迅速伸出手掌,将坠落的苏弦稳稳的吸到身边。“小姑娘,不要害怕,有本王在,你不会有事的。”
小鬼王故作威严,都不正眼看夏敏,冷冷的说道。而我们的夏敏,可是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小姑娘,哪里认得阴间的掌管者小鬼王?“吓……吓死我了,”夏敏拍了拍胸口,总算平复了那颗七上八下的心脏,转头看向穿着一身暗紫色长袍的小鬼王,“谢谢你救了我一命啊,小朋友,你真厉害。”
小朋友?放眼整个阴间,谁见到小鬼王不是毕恭毕敬,哪敢称呼小鬼王为“小朋友”!小鬼王脸色一变,皱起眉头,正要发怒,转过头看向夏敏的一刹那,忽然脸红了一阵——在阴间,小鬼王见到的,要不就是奈何桥上七老八十的孟婆,要不就是长得奇形怪状的女鬼,还真没有见过夏敏这么漂亮的姑娘。对于美貌的女子而言,即便是犯下再大的错误,也可以被男子原谅。小鬼王脸红着,咳嗽了一声,赶紧偏转过头,不再看夏敏。常年跟在小鬼王身边的黑无常,敏锐的察觉到小鬼王的小心思,不由得忍俊不禁。“笑你妈啊!赶紧和牛头马面联手,把小飞给我锁进鬼王棺里!”
气急败坏的小鬼王,上去就踹了黑无常一脚,若不是小鬼王双脚从不沾地,一定能看见黑无常腿上有一个脚印。夏敏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掩嘴轻笑一声。堂堂小鬼王,听见夏敏软糯的笑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若不是因为他没有心脏,肯定能听见胸膛有剧烈的跳动声。牛头马面拉起锁链,黑无常举起鬼王棺,麻利将飞僵重新封锁。七月半这一波三折的一夜,总算是过去了。鸡鸣三声,日出东方。破晓的光穿过厚厚的云层,驱走了大地一夜的寒冷,将光明和温暖带给人间。赶着夜幕的尾巴,浩浩荡荡的阴兵大军,正缓慢的走入那一扇一年才开启一次的青铜鬼门。小鬼王还是坐在鬼王棺上,可拨浪鼓和布娃娃都随意的放在脚边,一手支撑着头颅,似乎在哀愁着什么。黑白无常两兄弟,分别站在鬼王棺左右。“小鬼王,你是不是喜欢上那叫夏敏的小丫头了?”
白无常挤眉弄眼,蹦蹦跳跳的好似一只欢脱的兔子,一脸的坏笑,“用不用我和老道联系一下,把那小丫头的手机号要过来?”
“老白,你是脑子秀逗了吗?咱们阴间哪有手机这种东西。”
黑无常还是喜欢拆白无常的台,顺手敲了敲胸前悬挂的鼓,仰望着满脸写着不开心的小鬼王,“鬼王大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明年七月半再出来就好,肯定是能见到那小姑娘的。”
“本王还是个不过二百岁的小孩子,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给我灌输早恋的思想?”
“是我们兄弟二人多嘴了,小鬼王恕罪啊。”
阴兵全部进入青铜门,再次探出一双巨手,赶在阳光照射前,缓缓的关闭了青铜门。不过,青铜门关闭前,传来了这样一段对话。“黑白无常,人间实在是太好玩了,要不你们替我工作个三年五载,让我放松的玩儿几年。我还是个小孩子啊,想去体验阳间学校里的生活了。”
“小鬼王,你可别想一出是一出,这让老鬼王知道了,我们哥儿俩,就要去十八层地狱打扫卫生了!”
“对、对、对!小鬼王,你是不知道,阳间的小孩子可惨了,每天都要上学写作业,还有各种各样的补习班,每个学期还要期末考试,太惨了,你绝对受不了了……”声音越来越远。紧闭的青铜门引来了一缕晨曦,而后在晨曦中逐渐透明,不留痕迹的消失于清晨。就在青铜门消失的同时,沉睡了不知多久的陈浮生,时隔多日,终于睁开了睁眼。这些天的事,好像一场冗长的大梦,陈浮生头昏脑涨的坐起身来,揉了揉脑袋,努力整理自己的记忆。乱成一锅粥的记忆还没整理过来,陈浮生鼻尖便真的嗅到了白粥的香味。“浮生,你醒了。昏迷了这么久,应该是饿了吧,先喝一碗粥吧。”
苏弦递过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只是她现在的模样怪得很,身上裹着一层黑色的薄纱,美的不可方物的脸颊,也被黑纱遮掩着,隐隐露出沉淀在皮肤表层的尸斑。陈浮生接过烫手的碗,哪里还有心思喝粥?“苏弦,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打扮得这么奇怪?”
苏弦低下了头,不知该怎么回答,而门外及时的传来杨耀的声音。“生哥,苏弦的事情……”杨耀大踏步的走进变成残垣断壁的正殿,身后还跟着端着白粥的夏敏。他一屁股坐到陈浮生面前,也是一脸的愁容,“苏弦现在是‘半死之躯’,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
“小杨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半死之躯’?”
“看来那天晚上的事情,你是一丁点都记不得了。”
杨耀凝视着陈浮生一脸疑惑的模样,由衷的希望,陈浮生能永远是这幅寻常的模样,“你应该还记得,在鼓楼小区的那个夜晚,苏弦被邪道掳走了。苏弦是‘纯阴之体’,魂魄可以炼制成丹药,还好……爷爷及时赶到,救下了苏弦,但还是被邪道夺走了苏弦的三魂。昨夜‘七月十五,鬼门大开’,我和爷爷找鬼差买了一颗‘定尸丹’,给苏弦服下后,人虽然是醒了,只是魂魄不全,变成了‘半死之躯’。非要找个合适的说法,苏弦现在是一具‘没死透的尸体’,反正不能算活人。”
杨耀的一番话,顿时让正殿内的其余三人,心中都泛起一丝苦涩。苏弦作为当事人,反倒没有太多的波澜,毕竟从小就是“纯阴之体”,早已习惯了遭受磨难;夏敏作为一个女孩子,亲眼看见苏弦醒来后,脸上、脖子上、胳膊上满是尸斑,原本那个美丽的姑娘,已然成了见不得人的怪物,心中的滋味最是不好受。陈浮生看着低头不语的苏弦,脑海中也闪过一些碎片化的记忆,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没事的,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还能喝一碗白粥,还能看见你醒来,还能和你说话……真的没什么,浮生,你不用总是为我担心。”
苏弦柔软的话语,听在陈浮生耳中,就变成了一根根针,深深的刺痛心灵。陈浮生忽然很想抱住眼前这个多灾多难的姑娘,可他的怂包本性,又再极力克制这份情愫。“好了生哥,你也不要太难过,既然你醒过来了,咱们现在也该去夺回苏弦的三魂了?”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那邪道的藏身之地?”
“那邪道就藏在巴蜀一代的同里古镇,咱们哥俩一起出手,把那邪道打的满地找牙!”
陈浮生站起身来,目光坚定的望着巴蜀一代的方向,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已经锁定了邪道的位置。“事不宜迟,我们明日就动身,我一定要给苏弦讨个公道!”
剩下的话,陈浮生没有说出口,他已经想起来,那个邪道就是害死自己养父母的仇人。这份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迟早要让那邪道封于修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