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又搞什么阴谋诡计,大中午热的要死,还非让我出来?”
刚一见面,杨耀就是一顿臭骂,原本在宿舍吹着电风扇、吃着西瓜,是多么惬意而难得的一件事。没想到刚挖了一勺子西瓜,就接到了陈浮生的电话,说是出了事情,一定要让自己赶过来。杨耀绝对不是好脾气的人,天气炎热,最近又和夏敏闹别扭,他的脾气更加是火爆。“我跟你们两个讲啊,要是你们不说出一个好的理由,就一人给我买一个西瓜,再多加两瓶冰镇可乐!”
杨耀伸出两根指头,瞧陈浮生和苏弦表情都不对,立刻意识到可能真出了什么事情。“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俩又碰见什么厉鬼了,还是碰见比厉鬼更可怕的杀人犯了?”
“小杨子,无论我要说什么,你都先保持冷静。”
陈浮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从医院出来后,我和苏苏就去了夏敏学姐家里,想着帮你俩缓解一下关系。可是,我们到了夏敏的家里,发现她并不在家。”
“不在家?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小敏那个性格,估计去酒吧找乐子去了。”
一提到夏敏,杨耀也是一脸的不开心,他偷偷给夏敏打了十几个电话,没想到一直是关机状态——这还用想,肯定是夏敏故意躲着自己,“算了,生哥,苏弦,我谢谢你么两个的好意,但我和夏敏已经完蛋了,没可能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们不用再麻烦了。”
“不是这样的,杨耀你听我说,我和浮生找了很多小敏姐常去的地方,也联系了小敏姐的父母和朋友,但是……小敏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苏弦心急如焚,但考虑到事情还没有定论,不能随便让杨耀担心,还是换了一种缓和的说法,“我和浮生觉得……小敏姐可能失踪了。”
失踪?听到这个词,杨耀眼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眼周围,目光最终锁定在一家名为“古之恶来”的面馆,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见面。“小杨子你先不要担心,也可能小敏姐就在面馆里工作,一切都是我们杞人忧天。”
“是的,我们叫你过来,就是为了来找敏姐——当然,如果小敏姐就在面馆里工作,我们也希望,你们两个能敞开心扉好好的谈谈。”
陈浮生和苏弦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本意是先稳住杨耀,毕竟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说不定真的只是一场闹剧;但杨耀听在耳朵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异常的慌乱,就好像胸口压着一块石头,连气都喘不上来。烈日当空,正是炎热的中午,也到了人们吃午饭的时候,“古之恶来”的生意异常火爆。这家面馆开张的时间不长,几乎和学校开学是同步,也许是新店开张优惠活动多,也许是味道真的很好,总之店面里人满为患。男人、女人、小孩、老人,无论是热恋中的情侣,还是带着孩子的一家三口,都围坐在各自的桌子前,大口的吮吸着热气腾腾的面条。门口的风铃声响起,陈浮生、苏弦和杨耀走了进来。进门之前,杨耀一直闭着眼睛,他特别希望一睁开眼,就能见到朝思暮想的夏敏。然而,当他睁开眼睛时,却见到了一屋子的人,还真的难以一眼看到夏敏。就在这时,一个系着咖啡色围裙、戴着一顶红帽子的女服务员,端着放有面条的盘子,出现在了三人的视野中。“小敏。”
杨耀下意识叫了一声,拨开挡在眼前的陈浮生和苏弦,挤进了人群之中,伸手想要触碰那个熟悉的身影。手臂越过人群,指尖触碰到女子的发梢,杨耀又呼喊了一声“小敏”。“哎?杨耀,怎么是你,你也来吃面了,我们这家店可是远近闻名,快找个地方坐下,我给你推荐特色菜。”
杨耀愣住了,眼前的这张脸确实眼熟,但他心慌意乱,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小玉,你怎么在这里?”
还没等杨耀回过神来,苏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弦,你也过来吃面啦,呦,身边还跟着陈浮生,你的小秘密可是被我发现喽……”“好了,不说这个了,一个假期没见,你头发长了,我都一下子没认出来。”
“都说男孩子喜欢长头发的姑娘,我当然也不能免俗。”
“你在这家面馆工作吗?怎么都不告诉我……”两个女孩叽叽喳喳的聊着,陈浮生看在眼里,悄悄的拍了拍杨耀的肩膀。这个名叫“小玉”的女生,陈浮生是认得的,不单是苏弦和舍友,而且是关系要好的闺蜜,只不过之前留着短发——“两鬼共生”事件中,这姑娘和苏弦大早上去南山摘野果,一同发现了红衣厉鬼李小玲的残骸。正巧一桌客人离开了,几人便坐到了靠窗的位置。“小苏苏,一个暑假没见你,我可是想死你了……”小玉直接搂住了苏弦,脸颊蹭在苏弦的胸口,而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脸笑意的看着陈浮生,“哎呦,不愧是有男朋友的人,几个月没见,这都二次发育啦……”听到这话,苏弦赶紧推开趁机吃豆腐的小玉,一张脸红扑扑的,比熟透的番茄还可爱。一般情况下,脸皮薄的陈浮生也要红了脸,可他完全没听小玉的话,而是担忧看着一言不发的杨耀——其实也不怪杨耀认错了人,这个叫小玉的姑娘,从短发留成长发后,背影还真的很像身材高挑的夏敏。陈浮生知道杨耀现在心神不宁,只好拿出了手机,翻开当初一起在半山酒店拍的合照,刻意放大了夏敏的面容。“小玉,不知道你在这家面馆工作了多长时间,有没有见过这个姑娘?”
小玉拿过手机,只看了一眼,便眼神放光。“夏敏姐姐啊!我当然见过啊。当初我们一起来应聘的,她还是咱们学校本硕连读的高材生呐。”
小玉手机交还给陈浮生,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浮生啊,我跟你讲,可是要小心提防这个姑娘,我一直感觉她对苏弦有意思……”“额……这个我也觉得,但不重要。我想问的是,夏敏学姐之后来这里上班了吗?”
“这倒是没有,也可能是晚上上班——我一般都是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可能和她刚好错过了时间。你们可以问问店里的老板。”
“老板就是那个‘恶来大叔’是吧,我和杨耀之前见过一面。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们怎么去找他?”
“现在?大中午的,正是吃饭的时候,老板忙着下面条喽。我看这样吧,你们也先吃几碗面条,等过了吃饭的时候,再去问老板嘛。”
“事已至此,只能先这样了,正好我们三个也没吃午饭,就来三碗特色面条吧。”
小玉填好单子,就起身离开,接着去忙自己的工作。三个人围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愈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白净的没有一丝杂质的面条,清澈的不见一丝油花的清汤,三两根青菜,搭配清脆的长豆芽,上面在放上一片卤肉,便构成了一碗香气扑鼻的面食。陈浮生并不是一个喜好吃面的人,但从嗅到这碗面香味的一下,好像忽然间变得食欲大开。苏弦拿起了桌子上的香醋,滴在了刚端上来的面食上,醋香和面香瞬间融为一体,更加的香气扑鼻。“究竟是我的嗅觉出了问题,还是我真的饿了,从来没遇见过闻起来这么香的面条。”
陈浮生往面里添加了几片香菜,拿起筷子将面条和汤汁搅匀,狠狠的吸了一口面香,“我就先不客气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就在陈浮生用筷子捞起面条、打算送入口中的刹那,另一双筷子打断了他。“先别吃,这碗面有问题。”
杨耀吸了吸鼻子,除了闻到勾人味蕾的香味外,还闻到一股很特别的味道,“不是面的问题,是这个汤不对,千万别吃!”
杨耀的表情变得格外阴寒,甚至把陈浮生也吓了一跳,坐在对面的苏弦也赶紧放下筷子。“怎么了小杨子,你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吗?”
“没有,一碗面罢了,能察觉到什么?但是……这碗面就是很不对劲,总之千万要相信我,一定不要吃。”
“难道说……这碗面里放的是地沟油?”
陈浮生不以为然,低头仔细看了看面汤,“也不像啊,这面汤干净的就和自来水一样;再说了,现在外面的饭店,十个里有九个都用的是地沟油,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浮生,我觉得可能不是地沟油的问题。”
苏弦环视了一圈,面馆内的食客皆是沉浸在面食之中,看起来不像是吃面,更像是在聚众吸毒,“我记得以前新闻里有过报导,好多餐馆为了赚钱,往饭菜里面放罂粟壳——罂粟晓得吧,那可是一种毒品,你看周围吃饭的人,他们像不像吃面上了瘾?”
经过苏弦这么一提醒,陈浮生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再看一看碗中的面,一下子也没了食欲。“你们也不要瞎猜了,我也不清楚这碗面里有什么名堂。这样吧,我先悄悄的把面倒掉,等这波食客一走,咱们再向老板打听夏敏的事儿。”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客流量急剧减少,小玉作为服务员,已经在擦桌子、拖地板,打过一声招呼后,她便离开,准备短暂的午休,而后又是下午繁杂的工作。小玉前脚刚走,店老板也大汗淋漓的走了出来,一眼就瞧见了坐在窗边的三个人。“你们三个吃饱了吗?对我的手艺还满意吧。”
老板点了一支烟,坐在了三人对面的位置,一双饱经风霜的眼,上下打量着陈浮生和杨耀,“你们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好好在医院躺着,这么快就出来蹦跶了。”
“‘恶来大叔’好,多谢你昨天晚上了救命之恩,这不特意来给你捧捧场子,还别说,你做的面味道正是一级棒。”
杨耀又恢复了“皮笑肉不笑”的假脸,看起来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实际上心里一直在琢磨,“大叔,虽然行业秘闻不可外传,但我们以后也不开面馆,你就讲一讲这个面是怎么做的吧?”
杨耀说话的间隙,陈浮生已经把那晚上追击杀人犯的事情,简明扼要的和苏弦讲清楚。苏弦一想心思细腻,也在偷偷打量着眼前这个精瘦的中年男人,不由得想起小林薰主演的日剧《深夜食堂》,这个店老板活脱脱一个年轻二十岁的小林薰,只不过脸上没有刀疤。“其实无论是做面,还是做其他的手艺活,都讲究一个慢工出细活。我做的面,最独到的地方就是汤,大早上就要去集市里买羊骨头,敲碎了流出骨髓,在往后厨的铁桶里熬六个小时,等汤凉一夜,这个汤头就做出来了——哎,你们三个要不要参观一下后厨,我正好刚熬好一锅新汤。”
“不了不了,多谢大叔你的好意,那我也就实话实话了,我们来你的面馆,吃饭是次要的,主要是想来找一个姑娘。”
陈浮生又拿出手机,递给了面馆老板,“这姑娘名字叫‘夏敏’,是我们的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突然联系不上她了。”
“是的,大叔,我们之前在一起打麻将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听她说,好像要来您这里工作,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
苏弦依旧是心急如焚,目不转睛的看着面馆老板,好像把老板当成了找到夏敏的希望,“您要是知道些什么,麻烦您一定要告诉我们。”
面馆老板一脸疑惑的起身,伸手接过陈浮生递来的手机。就在这时,杨耀眼一亮,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