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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医院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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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淡下来,办公室地面满溢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最终退向了窗外天际的云层。风起,云涌,群鸟贴着医院的楼层低飞,看样子即将要迎来一场瓢泼大雨。窗边站着一个透明而清晰的身影,穿着洁白无瑕的护士服,帽子盖住了盘起的发髻,纤细修长的眉毛,澄澈明亮的眼眸,嘴角扬起便可以融化冰雪的微笑——她死在了2003年的一场灾难,面容始终停留在繁花盛开的模样。肉眼凡胎,始终不得见游离在人世的鬼魂,但血脉亲情之间的心灵感应,可以超越生与死的界限。秦风呆呆的朝着窗边走去,他的眼眸中只有随风飘摇的白色窗帘,可在他的心中,却清楚的见到了辞世近乎二十年的母亲。“妈,你在这里吗?你就站在我面前吗?我是风儿,我……长大了……”秦风颤颤巍巍的抬起手臂,凭着心中模糊的感觉,想要去触碰已经失去的那份亲情。站在窗边的女护士,泪眼朦胧的瞧着长大成人的孩子,同样伸出了手掌,想要隔着近二十年的光阴、隔着生与死的距离,抚摸亏欠太多的孩子。秦风的手停滞在空中,他忽然感觉到熟悉的温柔,正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如同年幼时躺在妈妈的臂弯,听那些铭记在心的睡前故事。在陈浮生和苏弦的眼中,两人见证了这份难得的“母子相见”,但随之心中也多了些疑惑——女护士的鬼魂,带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新闻报道中形容的“白衣天使”,身上没有丝毫的戾气和怨念,那又是什么原因,致使她的魂魄一直逗留于此?女护士张开嘴巴,发出了打嗝般的声音——她虽然逗留了近二十年,身上的力量却还是十分微弱,不能像厉鬼那样说出人话。面对这种情况,陈浮生可以说是相当的有经验,他走到窗边,拍了拍秦风的肩膀,而后将目光对向那个女护士。“阿姨好……虽然这么称呼您,总感觉怪怪的,您虽然是秦风学长的母亲,现在看起来还是非常的年轻。”

陈浮生开口说笑着,并不在意秦风诧异的眼神,耐心的向女护士解释着,“阿姨,我相信您也很清楚,您现在的状态,我们并不能听懂你说的话,正好我有一个好办法,你可以考虑一下,这样也好和秦风学长叙叙旧。”

苏弦心有灵犀的走到陈浮生身旁,就凭她的“纯阴之体”的体质,任何一个鬼魂都能懂得接下来该怎么做。女护士瞧了瞧苏弦,本来是有些犹豫,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鬼上身”,对活人的魂魄会造成不小的伤害;但见到苏弦坚定的目光,也不再犹豫不决,慢慢的走进了苏弦的身体。苏弦晕厥了一瞬,陈浮生赶紧扶住她——“鬼上身”的本质,就是鬼魂占据一副肉身,并获得肉身的控制权,正如同“一把钥匙开一把锁”,不合适的魂魄会让苏弦感到浑身上下都在剧痛;另一方面,一旦鬼魂心术不正,强行占据肉身,苏弦便会有生命危险,之所欲采取如此冒险的做法,一切都源于对女护士的信任。秦风见到这一幕,可是傻了眼,他听不懂陈浮生刚才对着“空气”说的一番话,也不明白苏弦为什么会忽然昏倒。好在九岁那年,秦风经历过一些无法用医学或是科学解释的事情,对眼前的状况,倒是也能猜出一些眉头。“浮生,你老实告诉我,你和苏弦是不是……能见到鬼魂,就像小说里写的‘阴阳眼’,你们是不是见到了我母亲?”

“是的,但我们不是‘阴阳眼’,苏弦体质特殊,是出生在阴年阴月阴日的‘纯阴之体’,天生就招鬼魂,至于我……可能是因为,我的体内封印着一股特别的力量。”

陈浮生对信任的朋友,一向是毫无保留的,坦诚的说出了自己也没搞清楚的秘密。而后,他看着怀中的苏弦,又对秦风说道,“你母亲已经去世了很多年,她刚才和你说话,可是你听不见也听不懂,好在苏苏的体质特殊,可以暂时接纳你母亲的魂魄,也就是民间里说的‘鬼上身’——秦风学长,这可不是要成心占你便宜,一会儿等苏弦醒过来,她可就是你母亲了。”

总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说一些不着调的话,这是陈浮生和杨耀一贯的作风。只不过杨耀不在身边,根本不会有人接陈浮生的梗,搞的陈浮生一阵尴尬——毕竟陈浮生和杨耀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那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越是这样,陈浮生越是容易想起杨耀,忽然发觉,没有杨耀的日子,好似生活都变得不适应起来。许久之后,倒在陈浮生怀中的苏弦,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但身上的气质已经发生了变化。“苏……不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陈浮生扶起苏弦,犯难的挠了挠头,“秦风学长,剩下的时间交给你们吧。”

说罢,陈浮生退到了一边儿,靠着墙壁坐下,照看已经陷入昏厥的刑警队长。对于苏弦,秦风也是非常熟悉的,在学校的时候,一直把这个单纯美丽的姑娘,当做是自己的妹妹。可眼前的“苏弦”,身体里存放的却是自己母亲的魂魄,秦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风儿,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真是像极了你父亲年轻时候的模样,一样的英俊潇洒。”

鬼上身“苏弦”,一张开口,声音还是一样,语调却变了,不是之前那般的青春少女,已然成为散发着神圣光辉的母亲,“你怎么又回到这里了?妈妈不是说过,这里很危险,不让你回来吗?”

“妈……”秦风别扭的张开嘴巴,面对苏弦这张脸,实在难以联想到自己的母亲,“妈,我大学毕业后,没有跟着爸医生,现在是公安部门的一名法医,也是一名人民警察,我们专案组破获了一起‘倒卖器官’的案子,窝点可能就是老城医院,所以……我必须要回来。”

“‘倒卖器官’?这个我倒是看了一清二楚,就在走廊那头的手术室里,手术台上死了很多人……”说到这里,“苏弦”神色哀伤,更让她心痛的是,那些伤天害理的人,基本上都是她交情颇深的老同事,但她已经死了十几年,人间的事也都与她无关,她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风儿,你能成为一名警察,妈妈真的为你感到骄傲,正因如此,妈妈才必须让你阻止你爸,你爸他……这十几年做了很多错事。”

“我大概知道一点,应该是和‘医学实验’有关。”

秦风下意识看了看门口,这才发现门外走廊已经安静了一段时间,看来那些“怪物”都离开了,“妈,其实我很理解我爸,你走了之后,他一直意志消沉,好几次我回到家,看见他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你们的结婚照。这十几年,他一心扑在工作上,从来想过再娶其他女人,他真的很爱你,或许正是因为这份爱,才让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妈妈知道,这些年妈妈一直没有离开,就是放不下你父亲还有你,也是因为这样,妈妈才知道你爸这十几年一直再做什么。他偷偷带走太平间很多尸体,一直在研究让尸体‘死而复生’,制造出了很多‘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这件事也怪我,我早就看出了一点眉头,但我一直没有阻止我爸。”

“风儿,你听我说完,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苏弦”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老城医院里隐藏最深的秘密说得出来,“这十几年,你爸每天晚上都会来到这栋住院楼的负二层地下室,一直在偷偷研究‘医学实验’,可是你刚才也看到了,医学手段只能制造‘怪物,’不可能实现‘死而复生’。几年前,我也不知道你爸是怎么了,他忽然开始研究什么‘招魂仪式’,想通过‘招魂’让我复活。”

此话一出,秦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一个信奉唯物主义的法医,又怎么可能知道“招魂仪式”?而坐在角落的陈浮生“蹭”的一下跳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鬼上身的“苏弦”。“‘招魂仪式’?我刚才没听错吧!”

陈浮生顿时慌了,其实“招魂”并非是什么有难度的术法,问题在于,“招魂仪式”的地点,“这地方可不能招魂,从医院成立至今,不知道死过多少人,又有多少鬼魂逗留在这里,这要是‘招魂’,可就是捅了天大的篓子!”

陈浮生彻底慌了,他本以为这一次面对不过是“倒卖器官”的刑事犯罪,这事儿也用不着他操心;没想到会碰上“医学实验”创造的怪物,更没有想到居然碰见了“招魂仪式”……这一连串的麻烦,让陈浮生根本摸不着头绪。事情既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陈浮生也不再犹豫,当即拿出手机,想要拨通杨耀的电话。就在陈浮生拿出手机的瞬间,一滴黑血滴落在手机屏幕上,陈浮生抬头一看,就见到了一个“奇行种”的脸——那群医学实验产生的“怪物”根本就没有离开,而是通过通风管道,已经爬到了办公室的上方。住院楼负二层地下室,一个被老城医院所有人遗忘的地方。一扇生锈铁门开启,走进来身穿白大褂的身影,单调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地方。秦步卓摘掉了眼镜,用手帕擦拭着额头的汗液——深秋的天气并不炎热,他之所以会出汗,只因为心里慌乱如麻。“该死,都是一群该死的蠢猪,好好的医生不做,非要干‘倒卖器官’的勾当,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秦步卓实在是愤怒不已,直接把眼镜摔倒了地上——其实他并不在乎身边的同事究竟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勾当,“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老鼠屎”,不是所有的医务工作者,都想着“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他之所以气愤,全在于那帮狼心狗肺的蠢材,居然把警方招了过来,一旦警方开始全方位搜查老城医院,他苦心经营数十年的计划就泡汤了。作为一个高度近视,秦步卓又捡起了地上的眼镜,眼镜片碎了好几条裂纹,汗水也让他的头发凌乱,让一个医学领域的知名专家、老城医院的院长,看起来有些憔悴不堪。秦步卓压制着心中的愤怒,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倒卖器官”的事情东窗事发,警方很有可能会顺藤摸瓜,挖出他隐藏的秘密,因此,本该在实验一番的“招魂仪式”,这时就显得火烧眉毛,他必须尽快实施计划,复活自己那死了快二十年的亡妻。祭坛上摆着一具女尸,身上布满了刀口和缝合的痕迹。根据秦步卓了解的资料,实施“招魂仪式”,必须找到九具生辰八字特殊的尸体,各取四肢、躯干、头颅和内脏,然后拼凑成一具尸体,这样才能让死者复活。秦步卓摘下了脖子上的香包,用力撕开,将香包里的灰色粉末倒在女尸周围,围成一个圈子——这粉末不是别的东西,正是秦步卓亡妻的骨灰,这么些年,他一直随身携带着亡妻的骨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代表夫妻之间至死不渝的爱情。八根蜡烛点燃,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两炷香插在香炉里,徐徐飘动着青烟。秦步卓坐到女尸的头颅前,咬破了手指,沾血的指尖抵在女尸的眉心,双眼紧闭,一滴滚烫的泪从眼角滑落,脑海中浮现出妻子的面容。“小风,爸爸会给你一个惊喜的,明天,就是我们一家三口团聚的日子。”

话音刚落,围绕着女尸的骨灰瞬间燃烧,青烟之中浮现出数百只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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