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僵尸”,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最为熟知的四大僵尸始祖也在其中,但唯独少了木之僵尸,连历史都刻意抹去了相关记载。洪荒时期,有凶兽名为“吼”,以龙为食,搅的天地不得安生,后上古大神将吼魂魄击碎,这才有了四大僵尸始祖。物换星移,沧海桑田,随着岁月的变迁,吼的躯壳变成了金之僵尸将臣。因此,将臣身躯水火不侵、万法不入,乃是世间最坚硬的躯壳,即便是上古大神也无法摧毁;而同样因为将臣只是吼的躯壳所化,所以他天生无魂无魄,将臣的后人也皆是如此。吼的魂魄被上古大神击碎成三部分,一直在三界飘荡。黄帝与蚩尤大战之时,手下有两员大将,一名后卿,一名嬴勾。其中,后卿受到了蚩尤蛊惑,临阵倒戈,反而与黄帝大军作对,后被五位上古大神联手击杀,死后身躯融合了吼的一缕魂魄,成了土之僵尸;与将臣不同,后卿并非吸血僵尸,而是背后长有双翼的飞行僵尸,擅长用极其强悍的诅咒之力。嬴勾便是被贬谪到黄泉冥海之后,对黄帝心生怨恨,一怒之下吞噬了黄泉冥海的无数亡灵,同样融合了一缕吼的残魂,才变成了水之僵尸。旱魃,名为女魃,乃是黄帝的女儿,与蚩尤大军交战之时,身患无药可治的病症,弥留之际被吼的残魂涌入身躯,变成了火之僵尸。因所到之处,便会引起旱灾,助黄帝击败蚩尤后,主动退居北方苦寒之地,从此销声匿迹。关于四大僵尸始祖,古籍文献中都有详尽的记载,唯独木之僵尸只字不提,这其中也有鲜为人知的缘由。无论是将臣、后卿、嬴勾还是旱魃,都与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唯独木之僵尸的出处,没有任何记载,仿佛是突然出现,也可能是自天地初开便一直存在。木之僵尸绝非善类,生来就陷入了无休无止的杀伐,他孤身一人游走大地,所到之处皆是战火纷飞,因此,后人称他为“乱离”;乱离,本就是混乱、灾祸的意思。问题就出在这里,连《西游记》的孙猴子,都要编排一个出处,那是女娲炼石补天后剩下的一块儿石头,落入了花果山,吸收日月精华后变成石猴——但无人知晓,乱离因何而来,又究竟是如何变成了木之僵尸,只知晓他力量无穷无尽,治愈能力非同一般,一己之力打穿了九重天,哪怕脑袋被砍了下来,也能一瞬间复原,乃是真正不死不灭的不死之身!乱离,成为三界无法抹、又刻意不敢提及的恐惧,而他之后又是怎样消失于历史的长河,同样是一个未知数。生,不知从何起;去,又不知是何因由,这便是“木之僵尸乱离”!陈浮生就安安稳稳的躺在道观正殿的卧榻之上,事到如今,也终于搞明白他体内封印的僵尸究竟是何物,然而为什么陈浮生会变成这个样子,依旧是错综复杂的谜团。在场众人的目光,皆是对准了昏迷不醒的陈浮生,迟迟无人发话后,耐不住性子的小鬼王率先开了口。“听两位的意思,这是把阴间的希望,寄托在了这个家伙身上?人间倒是有句话,‘狗咬狗,一嘴毛’,这木之僵尸打水之僵尸,本王还真是没见过……”希望就摆在眼前,可小鬼王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更加忧心忡忡,“老道,不是我杞人忧天,你想的计策很好,但不要忘记,僵尸皆是同祖同宗——嬴勾就已经很难对付了,要是在加上一个乱离,遭殃的可不止是本王掌管的阴间……”小鬼王的话确实言之有理,陈浮生就是一把双刃剑,用的好可以和嬴勾“狭路相逢勇者胜”,最好两败俱伤,一口气解决了两个大麻烦;用的不好,那可不是“雪上加霜、火上浇油”这么简单,搞不好阴阳两界都要毁灭。这就像是一场赌博,把所有的赌注都放在了陈浮生身上,谁也不知道最终结果。老道捋了捋胡须,僵尸不在六道之中,无法看清命运的轨迹,可他的一双“天眼”,却能捕捉到苏弦。“大道三千,各司其职,乃是定数,而僵尸便是唯一的变数。可如今事情是反过来了,一个本该是定数的女子,现在却成为了扭转乾坤的关键所在。”
老道环视了一圈,这才把心中唯一的筹码和盘托出,“诸位有所不知,有一个女子,千百年前名为雀灵,乃是嬴勾至死不渝的心爱之人,后雀灵身死,才导致嬴勾要破除天地间生老病死的法则,最终被‘五行阵法’封印在一口石棺之中,嬴勾的族人这才修建了圭山陵墓,书写了《羽化天书》,引出了这往后的事情;而在今世,雀灵又转世投胎,因上一世沾染了嬴勾的太多怨气,变成了出生在阴年阴月阴日的‘纯阴之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转世的雀灵又变成了如今的苏弦,和陈浮生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老道也是这才明白,种种巧合,都是天上布置的棋局。”
“听道长的话,这木之僵尸乱离,与水之僵尸嬴勾,是无可避免要搏杀,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金龙禅师淡然一笑,犹如佛经中的“佛祖拈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圣洁的佛光,“如此说来,看似危机的局面,其实早就有了破解之法,真是‘不可说、不可说’……”小鬼王不禁欣喜,可瞧着陈浮生昏迷不醒的模样,一时间又犯了忧愁。“那你们两位高人,也别刚说话不做事啊,赶快把这家伙弄醒,两个僵尸始祖为了一个女人拼个你死我活,这种八点半黄金剧场上演的烂熟戏码,本王可是十分的期待。”
“陈浮生醒不了,当日圭山陵墓一战,他的头颅被嬴勾拧了下来,虽然是木之僵尸,身体可以愈合,只可惜……”老道欲言又止,这可把小鬼王急了半死,只见他张牙舞爪,就要跳起来扯掉老道的胡子,还好黑无常赶紧把他抱住——其实话说到了这里,黑无常倒是猜出了一些端倪,尤其是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小鬼王怀中的“鬼王剑”时,便知道老道接下来会说什么话。“只可惜木之僵尸的魂魄也是残破的,犹如洪荒时期的妖兽‘吼’,更让人头疼的是,没有一本古籍记载过木之僵尸的魂魄被分成了几片、又落到了什么地方——因此,魂魄不全,力量不足,虽然头颅的伤口可以治愈,但陈浮生一时间也醒不过来。”
这算什么?给了人希望,又亲手把希望打碎,彻底让他陷入绝望之中?天下之大,芸芸众生,谁知道木之僵尸的其他魂魄飞到了什么地方,这要去哪里找?而且要是真的落入了旁人体内,那可也是一只难缠的僵尸,人家还能愿意把魂魄主动送还?小鬼王苦恼不已,愈发觉得老道是个顶不靠谱的老混蛋。相比之下,老道、金龙禅师和黑无常倒是心中有了底。老道与金龙禅师,虽不知木之僵尸的魂魄分散到了何处,但都相信上天的安排。就像寻找“五行魂魄”一个道理,没人告诉你东南西北在哪个方位,也没人说他是脚底有黑痣、还是头上长犄角,自然而然便会遇到。黑无常不同,他本就知道木之魂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就在小鬼王胸口揣的“鬼王剑”里吗?道观外传来急促的铃铛声,正殿屋檐下挂着道门法器紫金摄魂铃,有风吹来也不会摇动。不用多想,定是已经占领阴间的僵尸,打到了东山之上。东山脚下,村庄里走来了八个奇形怪状的陌生人。一人身材消瘦,长发如火,鹰钩鼻,三角眼,面相便是老谋深算之人;一人壮如泰山,寒冬腊月还赤裸着上身,肚子上的赘肉都叠了好几层;最老的那个穿着破旧棉袄,住着拐棍,步履蹒跚,眼睛用一块儿黑布蒙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瞎子;最小的那个头上戴着老虎帽,蹦蹦跳跳,稚嫩的声音哼着一首童谣,“老虎帽,头上戴,抖威风,夺人命……”;年轻男人风流倜傥,穿着裘皮大衣,专门选用白狐狸腋下最柔软的绒毛,走一步摇一摇扇子;年轻女人美若天仙,就像是蛇精刚修炼成了人性,卖力的扭动着腰肢。走在中间的两人,便是老面孔了,左边的中年男人身着蟒袍、脚踏官靴,正是圭山陵墓中,被陈浮生将胳膊扭下来的不化骨;右边的女子头戴金钗、一袭红衣,便是嬴勾手下“八大不化骨”之首的夜弦歌。这样一行人走在村落之中,要说不引起围观,那才是不切实际的事情。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村民,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瞧着这八个怪人,有人说是可能是戏班子来这里搭台唱戏,也有人说估计是哪个电视剧剧组要在东山上拍片子,从演员的穿着打扮来看,很有可能是拍摄《倚天屠龙记》。总而言之,议论纷纷,更有些年轻人拿出了手机,打算拍个短视频发朋友圈。长发如火的家伙,瞧着好奇心颇重的村民,忍不住露出了尖锐的牙齿——自打从水晶棺椁中复苏,一路跟着家主嬴勾打到了阴间,连半口血都没有尝过,可把他着急坏了。夜弦歌眼神一瞥,就知道这家伙想做什么。“你留在这里吃饭吧,我先和其他人抓捕小鬼王,一会儿记得跟上。”
瞧夜弦歌同意,那个满身肥肉的汉子,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夜弦歌点了点头,作为吸血僵尸,不吸血反倒是奇了怪。一瞬间,村子里不再安宁,到处都是村民们惨烈的叫喊声——掉在地上的手机,发出了最后一条朋友圈,是一个红头发的人,朝着屏幕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尖锐的牙齿;而后那个手机便被那个肥胖的不化骨踩成了碎渣。夜弦歌冷漠的朝山上走着,并不在意那一村几百个村民,自古以来,吸血僵尸就是天生嗜血,就和猫抓老鼠一个道理;虽然僵尸的外表与人相似,但人只不过是僵尸的食物罢了。潺潺流水,山顶流下,清澈的水面,倒映着剩下六只“不化骨”的身影。山中百兽同时感受到不祥的气息,一时间仓皇逃窜,群鸟皆是四散而飞,连那些蛮横的山野精怪,都本能的退避三舍。夜弦歌走过流水,突然感到熟悉的气息,六只不化骨一起跪在水边。一层水波升起,缓慢的浮现出水之僵尸嬴勾的面容。“弦歌,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需要你一定做到。”
“家主吩咐,弦歌若是完不成任务,必当提头来见。”
“免了,我并不想看见你抱着自己的头回来,免得吓坏了雀灵。”
话间,一道水柱托举着嬴勾的脸,贴到了夜弦歌耳边,“小鬼王的死活我并不在意,你记得把乱离带回来。”
“家主……弦歌实力微弱,若是碰上乱离大人,估计我连自己的脑袋都带不回去。”
“放心,圭山陵墓一战,乱离身受重伤,而他的魂魄不全,现在还处在深度昏迷的状态,他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危险——当然,凡事皆有可能,一旦发现事情不妙,自己的安全最重要,别真的以为‘不化骨’就不会死。”
“是,弦歌遵命。”
水流重新回到河中,一阵涟漪消散,再也看不见嬴勾的面容——这也是嬴勾的能力之一,作为水之僵尸,凡世间有水的地方,都可以变成嬴勾的耳目;当然,他的真身此刻还在阴间,是决不能穿水而过。夜弦歌站起身来,视线透过枝叶的遮挡,已然瞧见了那间破败不堪的道观。八大“不化骨”围攻阴间都是轻而易举之事,东山又怎么能守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