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刻还在躺在里面被抢救的慕鸿涛,秦玥的脸色又缓和了下来,软声道:“我并不知道爷爷不知道蓝小姐的事情。”
不知道,不知道……又是一个不知道。她看着对面优雅知性的女人。这么多年过去,她与当初离开时没什么太大的差别。还是那么漂亮优雅。一句“不知道”让她过得比任何人都要幸福啊。只是,他们不曾破坏她的幸福,她为什么要来破坏她的?“不知道,”她低低呢喃着女人的话,看向她的目光怨恨又冰冷,“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就可以随便的害死一个人?”
“慕念晚说话别那么难听,你爷爷的情况本就不好,别把责任怪到我妈身上。”
贺姝唯不满怒喝。“爷爷不怪她,那……”“慕念晚!”
一声低喝打断她想要说的话。贺东辰面色不虞的快步过来,看向女孩的目光很是复杂。“有什么我们等爷爷出来再说,嗯?”
在女孩面前站定,贺东辰软下声线再度开口。看着对面站在一起的三人,她靠着墙壁,眼睛一度酸涩得像是有什么要流出来。她看向贺东辰,唇瓣死死的咬着,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像是被压抑成了一颗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良久,她看向他们,“如果我爷爷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分明她的话是对着他们一家人说的,可贺姝唯却感觉像是只说给自己听的。心底隐隐有些不安。但很快又觉得这种不安有些可笑。不放过她,现在的她有什么本事不放过她?据说,那案子也已经找到了始作俑者,很快就会定案。贺姝唯半点不急,回头看了眼抢救室,唇畔勾了下。之后慕念晚再没开口,直到急救室的们被打开,路飞白一脸严肃的出来。慕念晚靠着墙壁,双手用力的抠着,整个人无力的站着,她盯着路飞白,“我爷爷……”哽咽的开口,却不敢再继续说什么。路飞白直接越过其他三人来到她面前,取下口罩,“小嫂子,对不起。我……尽力了。”
见惯了生死,可这一刻看着慕念晚,路飞白却怎么都无法平静的说出这番话。慕念晚怔怔的看着他,像是没听明白。扯了扯嘴角,企图说些什么,可还没来得及,一到晕眩袭来,整个人直接往地上栽去……“晚晚!”
“小嫂子!”
……慕念晚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空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睁开眼,她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有些分不清此刻到底是梦还是现实。“醒了?”
轻慢的声线,不远处贺姝唯端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看着她的目光凉薄又同情。“我爸妈跟靳深在处理你爷爷去世的事情,留我在这里陪你。”
慕念晚侧眸看她。贺姝唯迎上她的目光不在意的轻笑,“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好歹我们也算是姐妹,帮忙照看一下也没多大的关系。”
盯着她妆容精致的脸蛋,心口空荡荡的漏着风,“你故意让她来医院找爷爷的对吗?”
贺姝唯放下交叠的腿,笑出声,“对啊。我这也是为你好。毕竟你还年轻,如果真有案底,你这辈子也算是毁了。”
“贺姝唯!”
慕念晚低低的喊道,一双眸黑得没有半点杂志,“因为我跟霍靳深结婚了,所以你不惜一切也要将我在乎的人一个个都夺走。夭夭和孩子是,现在就连我爷爷也是。”
“是。”
不再掩饰,贺姝唯从椅子上起来,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下裙子,“慕念晚当你被父母捧在手心的时候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
“我爸昏迷不醒,我寄人篱下,备受折磨和打骂。那几年你知道我被多少人骂是没有妈的野孩子吗?”
贺姝唯美丽的脸变得狰狞,“这么一点点苦怎么能弥补我这么多年的痛。”
她轻轻笑着,对着床上慕念晚道:“我就是故意引妈妈过来的,你知道当妈听到你不惜承认罪行也要污蔑我的时候有多担心吗?她根本都没考虑过你爷爷现在受不得任何刺激。”
女人分明美丽的脸,此刻扭曲狰狞的可怕,“慕念晚,你知道吗?蓝夭夭的死就是跟我有关,可你永远都不知道有什么关系。你想认罪好重新立案调查我,我满足你。”
她微微俯身,笑得春风得意,“现在你连最后的亲人都没了,再没有任何顾虑,也不用再犹豫该不该认罪。”
“你坐不坐牢我都无所谓,因为这辈子你都将无法再心安理得跟阿深在一起。”
“我要看着你在深渊里挣扎,一一尝遍当初我所承受的那些苦和痛。”
慕念晚始终沉默着看着发泄着的贺姝唯,等她说完,才轻笑着道:“你因为我跟霍靳深在一起,害死夭夭;因为她生下我陪伴七年,又害死我爷爷。你用霍靳深和她的手夺走我最爱的人,让我这辈子都无法再原谅他们。”
“这样,无论这个案子我会不会被判刑,都将无法再从你身边夺走他们。”
慕念晚年轻美丽的脸庞只剩下苍凉,“那些你曾今都拥有过,现在却在点点消散的感情,你将自己活得面无可憎,满手鲜血。我余生或许会锥心刺骨,可贺姝唯你也会夜夜梦魇,终日活在患得患失之下。”
贺姝唯笑得不能自己,“是!可那又怎样?总归他们都会在我身边,而你……只能独自承受。”
慕念晚原本空洞的眼神失神得厉害。那些过往如白驹过隙,一一从脑海闪过。须臾,她缓缓闭上双眼,轻盈的自居从唇齿间溢出。“是么。”
……霍靳深是在晚上九点多才回到医院接她。慕念晚蜷缩在床上,听到动静抬头看去。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过去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我带你回去。”
慕念晚没动,她盯着男人,“爷爷……”“爷爷已经在老宅了。”
他到现在才过来也正是因为葬礼有太多事情需要他亲自去办。慕念晚没再开口,一路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