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婕表示槽点太多，可就这，还有围观的人面有戚戚焉。三观正的也有，听到这里已经大皱眉头了：“春兰婆婆说啥了？”

楚婕似笑非笑看着刘翠花，一字一句道：“她说，不要管那个扫把星，把孙子剖出来就行了！”

这还是楚婕后来听护士吐槽的，当时真觉得哔了狗。如今说起来，现场大家都是倒吸口气：虽然都把子孙后代看得重，可做婆婆的说出这个话，也未免太不把媳妇当人了。更何况，安春兰也是安家族里嫁出去的姑娘家，说起来和大伙都沾亲带故的，因此都有同仇敌忾的愤慨。刘翠花和刘老娘阻止不了楚婕，索性撒泼岔开话题：“你个满嘴喷粪的贱妇！造谣败坏我们老刘家，天啊，你怎么不天打雷劈打死她个扫把星啊！”

拉着刘翠花的是六大娘，夫妻两个都是村里说得上话的厚道人。六大娘板着脸对刘翠花道：“是不是造谣，我们听阿洁先说完了。她的说法听完了，我们再来听听你的！”

刘翠花满身的白毛汗：老刘家都是些什么货色难道她心里没个逼数吗？她还能编出个什么好听的说法来？果然，她眼睛胡乱转着，那头楚婕已说得吃瓜群众们手里的大刀都饥渴难耐了，她还只在那套歪理里头绕着。“……嫁到老刘家她就是老刘家的人了，是死是活都是老刘家的事，要你来多事……一家子的老老小小，难道要砸锅卖铁去拉拔个活不成的娘们……她自己命不好怪谁……”一会儿说什么丢下媳妇和孙女在医院里等死不算缺德。一会儿说只会生女儿的媳妇子死不足惜。一会儿说楚婕和吴小芬不多管闲事的话，那医院也不会看着不管，一时间把吃瓜群众们撩动得群情激愤。“找老刘家去！X的！老安家的姑娘不是人了？再没见过心这么毒的！”

“我XXX个XX，刘翠花你到我们老安家，这几十年怎么就活得好好的？活该我们老安家的人命贱是吧？”

“找他们去！XX的！老刘家这群畜生，老子不XX他们家就不算完！”

得，刘老娘本来肩负着重任要来找楚婕麻烦的：害得他们计划落空，救回个再也下不出蛋的安春兰耽误刘长生的香火，可不得让她脱层皮嘛！如今在老安家的愤怒面前，刘老娘和刘翠花的脚都软了：妈呀，这是捅了马蜂窝了！楚婕丢了个炸弹，就随意老少娘们去发挥了：乡性这玩意儿，威力是不可小觑的。当下六大娘和人群里几个族老连工分都不挣了：“找小安队长说去！必须要找老刘家要个说法！”

刘翠花瘫在地上，看着楚婕恨得没把牙齿咬碎了：“扫把星，你……”楚婕凑到她耳边，笑道：“三婶呀，做事不能光凭自己的脾气。占不占理的就来别人家撒泼，讨不到好呀！”

刘翠花伸出爪子要挠死她，刘老娘扑过来拉住了刘翠花，抖如筛糠：“快，快叫人回去给长生送信啊！”

哪里来得及呦！等刘翠花找到密谋作坊位置的安爱国兄弟，打发他们去报信，三队的人早就杀到老刘家了。楚婕在路上就和小安队长说了安春兰的诉求：离婚，愿意独自抚养三个女儿。想回三队里挣工分。小安队长还看了楚婕一眼：“去压住了老刘家就成，说什么离婚呢。”

农村里就没有人离婚的，说出去也不好听呀！楚婕摇摇头：“必须离！春兰都这样了，那家还想押着她回去做牛做马呢！重男轻女到那个样子，春兰又不能再生了。回去老刘家，还能有个什么下场？迟早要被害了给人腾位置的。”

这种事可太常见了，小安队长觉着老刘家确实能干出这事。况且他本人也有些重男轻女，觉得一个女人要是生不了儿子了，赖在别人家里好像也不是个事儿……这么考虑下来，他基本上明确了这次的章程。带着人冲到老刘家时，先把刘长生逮过来，也不准人打他，只压着不叫乱动。又叫人去请来了老刘家的队干部和族里长辈：老安家不开私人公堂，有事两家人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老刘家能不重视么？要是安家村的人上来就打人砸东西，再怎么老刘家也能占点理。人家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和你讲道理，那才是真的来者不善了。这里的队长姓方，来了就握住小安队长的手：“安队长，贵客啊！”

这村里是老刘家的宗族，方队长一个外姓人，能当上队长，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么？小安队长也客客气气的：“贱足踏贵地，今天来是给方队长添麻烦了。改天我做东，请你吃饭赔不是。”

两个聪明人交手一个回合，都没掉以轻心。这会儿正是上工的时候，安家村一窝蜂来了这许多人，知机的都知道有大事发生。因此有人去通知方队长的时候，队里的青壮们也跟着来了：一副来的匆忙、连锄头扁担都忘了放的样子，镇场子还是蛮有气势的。人太多，老刘家的院子都站不下了。只得两村都退出了几个战斗力稍弱的青壮，在院子外头大眼瞪小眼的，话事人才能留在堂屋里谈判。楚婕是最清楚各种就里的人，她口齿清晰不加修饰地把这件事说了。中间刘长生几次要插嘴，都被方队长压下去：“你先听人家说！有你说的时候！”

刘长生娘鼓着腮帮子生气，恨不得上去撕了楚婕的嘴。可她面对安春兰横得很，在方队长面前还是收敛的，只酝酿着等楚婕说完了，狠狠怼她一通。“……按说确实不干我的事。只是我是个热心人，也算是费尽心思、不求回报救了春兰，”这时候就不必谦虚，该表功时就表功，不然谁把你当回事，“因此看了那个情形，我也是不冷静了。说是打了刘长生，又有点冤枉。我也只是把他赶出病房，不叫他打扰春兰养病。我们安家村的人命再贱，也不能这么叫人糟践不是？若是方队长和各位乡亲觉得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尽管批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