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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奶奶就过来把星星接走了,说一家人要去过洋节。当然,他们所说的一家人是不包括我的。
星星问奶奶,为什么妈妈不去?奶奶说,妈妈要照顾棋牌馆。我当然也不会反对,原本我也只是他们名义上的儿媳妇。只是因为有星星这条纽带,我们之间还存在一丝联系而已。 给星星的水壶灌满温水,“要听奶奶话哦!”星星乖顺的点了点头,欢天喜地的随着奶奶出去了。 随便吃了口,走路去棋牌馆开门,没有Candy的跟随,有点不太习惯。 一般客人是没有那么早来的,然而我无事可做,只好跑到棋牌馆,东收拾一下,西填补一下。将茶水烧好,茶叶罐子重新摆摆好,桌椅都擦得干净的发光。 每年的任何节日,都如此,我得让自己忙起来。 做完这一切,将门前的遮阳棚支开,将我的专属椅子搬出来,放在门口一张小圆桌旁。我专属的茶壶,茶碗,坐在遮阳棚下,静静的饮一口茶,早晨的阳光绚烂夺目,透过遮阳棚照下来收敛了许多,真是一个温暖的日子。远远的看到一条大黄狗跑过去,眼眶便有些湿润了。 “这位小姐姐,可以请我进去喝一杯茶吗?”
抬头对上了初一清澈的眼眸,笑了笑,进去又搬了一把椅子,填了一副茶具。 “还早呢,我们坐在门口吹吹风。”
初一点点头,在我对面坐下来。“最近又瘦了,吃不饱饭嘛。”
“哪有。”
我自己点了根烟,也递给他一根。
藏不住的悲凉,哪里会被别人瞧不出来呢? “你这样,我会很心疼。”初一为我倒了一杯茶水。
“我很好啊,可能天气冷,吃不下饭吧。”“下午可以早点关门吗?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们可以在那里通宵快活。”
我当然知道初一说的快活是什么意思,星星今晚也不会回来,所以我是可以自由放纵的。 “好啊,八点半你来接我。”
皱了皱眉,初一不满的说:“八点半就算很早嘛,我六点下班到你这里六点半,要活生生等你两个小时,你知不知道,为了等你,扑克,麻将,牌九,我已经都学会了!”
“哈哈”我实在没有忍住笑了出来,熟客们看到初一来都会很高兴的招呼他坐过去,因为财神爷又来送钱了。会玩和会赢实在是不同的概念。 看着我笑了,初一得意的撇了撇嘴角,略略凑近了,小声说:“所以,没有奖励嘛?”
看着他一脸的痞笑,我弹了弹烟灰,“怎么,今儿不着急上班吗?”
“我现在就在上班啊,出来办事顺路看看你,人家想你了嘛。”
说着还冲我抛了个媚眼。
吸下最后一口烟,转身进了里间。初一很默契的跟了上来。 半小时后,刚收拾好的棋牌桌又乱糟糟了,初一提着裤子,看着手机,急急地说:“完了完了,那边催了。”我捡起地上的领带,为他系好,看着他着急忙慌的奔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留了一句:“妖精姐姐,晚上我来接你!”
一天的时间在伺候牌局中度过,热水都不知道烧了多少壶,瓜子也见了底。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心里不自觉开始期盼我的小情人。 六点半准时,初一的车停在了棋牌馆门口。冬天天短,三条鱼大街的夜,汽车随便停。 从怀里掏出来一包炸鸡块,一块汉堡包,招呼我赶紧过来吃。 “来,垫吧垫吧,一会爷带你去吃大餐。”
我们一同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那边略略安静一些。 “你吃了吗?”
我问道。
“我不饿,你先吃点,这一天都没有人替你一会,你一准也是没有吃饭的。”初一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咬了一口汉堡,趁着眼泪还没流出来,咽了下去。 这样的温情,哪怕是在与老王八蛋谈恋爱的时候,也是不曾享受过的。哪个女人不期望被一个男人温柔呵护呢? 初一给我倒了杯茶,“来,喝点,别噎着。”“老板娘,蓄水!”
一个熟客那边嚷嚷着倒水,他今儿赢了不少,嗓门也额外的响亮。
按住了要起身的我,初一屁颠屁颠的拿起茶壶跑了过去,嬉皮笑脸道:“四哥今儿没少赢呀,待会多打赏我几个小费呗!”老四抬头看是初一,笑着拍了他一巴掌,“你小子,陪我玩一会,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初一扭过头向我眨眨眼,得意的坐在他们中间开始摸牌。 不知不觉就到八点半了,初一从座位上站起来,手里攥着一沓零钱,自己留下一半,另一半给了老四,“多谢啦,四哥,今儿过洋节,小老弟也沾沾四哥的运气了。”
老四笑着骂了一句,扭过头继续摸牌。 冲我使了个眼色,初一去外面热车了。 我关了灶上的火,笑着对这些熟客说:“三更半夜的,赢了的输了的都在我这里赖着不走,我可是困了,要回去睡了。茶水一会也是要冷了的。一会你们谁最后一个走,将我的门锁好才是。”
熟客们也知道我这里的规矩,东西在哪里放着,他们也是知道的。应付了我一声,又继续摸牌。 抖了抖呢子大衣上的烟味,将围巾什么的都穿戴好,走了出来。 初一的车里已经很暖和了,只缺我的到来便立刻开走了。 车窗外开始落小雪花,初一与我都没有说话,车内静静的放着我们都喜爱听的《Windy Hill》。 万圣节之夜的一半,就这样被我们“虚度”了。 “不问问我们去哪里吗?”
初一打破了这份沉寂。
我看着他,干净的脸上略略有些胡茬,“天塔?”初一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忙提醒他开车注意看路。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初一不死心的问我。
我叹了口气,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指了指窗外,我们已经开到了天塔下面了呢。 初一笑了,摸了摸我的头,“走,我带你去这个城市最高的地方看看,我在上面还预定了餐厅和赏夜景的单间。”泊好车,他搂着我挤进了升降梯。密不透风的人群中,他把我安安全全的护在怀里,我微微眯着眼睛贴着他的胸膛,闻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他的下巴垫在我的头顶,双手紧紧环着我。 顶楼到了,我们被人群挤了出去。初一拉着我找到前台,说了名字。一个穿制服长得非常漂亮的小姐姐引着我们走向一个靠窗的座位。精致的菜单递了上来,初一十分绅士的让我点餐。 实在是刚吃了一个汉堡,不怎么饿,点了一碗汤,一杯果汁。 初一坏笑的看着我小声道,“不吃得饱一点,这一夜怎么够力气呢?”
我撇了他一眼,对着服务员说:“这个,这个,那个,都要,一样两份!”
初一是个很大方的男孩,但是他不爱听我叫他男孩,他自称绅士的男人。刚认识的时候,每次出来我提出AA都被他严令禁止,次数多了,我竟然很理所应当的享受起他对我的好来。 服务员抱着菜单下去了,不久端上来一杯果汁,一杯咖啡。 初一修长的手指拿起勺子搅拌起手中的咖啡,看着窗外的夜景对我说:“依依,喜欢吗?”
我顺着初一的目光向窗外望去,灯火通明的城市处处闪烁的霓虹的光芒,这是一个不夜城,就如同初一年轻健壮的身子一样充满活力与诱惑。它们吸引着我不断地向下坠,向下坠,一直跌进万丈深渊,跌进万劫不复,也不知道迷途知返。 “喜欢。”
落寞的收回视线,把玩着手里的果汁杯。
“给我尝尝!”初一不由分说凑上前来吸了一口我杯中的果汁,冷不丁的说:“喝这么甜的果汁,也不能让你的心情变得好一些吗?”
沉默了片刻,我反问道:“不加糖的咖啡会不会让你感觉到甜?”
初一仔仔细细的盯着我,半晌说了一句:“让我感觉到甜的是你,与咖啡加不加糖无关。”
在初一这里,我听过了一辈子都没有听过的甜蜜情话,可惜的是,我已经过了相信那些情话的年纪了。36岁的我,甜言蜜语听得多了,只会觉得很腻。 美丽的服务员将一个又一个堆了食物的盘子摆了上来,我僵硬的使用刀叉,初一贴心的将我的牛排切成几个小块,递了回来。 习惯性的接受他的服务,现在竟连一声谢也没有了。 餐厅里,一个黄头发的外国人拉着小提琴,琴声悠扬婉转,我们两个安静的吃着饭。 虽然在这个城市住了许多年,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么高的地方,从落地窗里看下去,整个城市尽在掌握,满天飞舞的雪花为这个万圣节之夜更增添了一分浪漫的回忆。 身后的男人拥着我,我们就这样安静的看着这个灯红酒绿的城市。 寂寞的夜晚,我们因为有了彼此而变得如此丰富多彩。 “喜欢吗?”
初一轻声问。
“嗯!”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过我有点恐高。”
“噗!”
初一忍不住笑了。
眼看气氛被我破坏了,我推开他,跑去吧台倒了杯红酒,“这也是你准备的?”“对呀!”
初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像个大爷一样,“快,给爷也倒一杯,爷口渴了!”
“拿酒当水饮,你是牛马吗?”
“你才是牛马!”
初一笑着跑过来就要打我的头,我端着红酒的杯撒了出来,红色的酒汁溅在他的衣服上,盛开了朵朵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