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放下笔去看床幔:“吃饭了。”
床铺内安静一片。林暮遮略微提高了声音:“黎青鱼?”
还是没有回应。就在他要站起来的时候,床幔拉开,黎青鱼爬下床,眼尾泛着点儿红。林暮遮眉头微皱:“你……”黎青鱼三步并做两步绕开他,直奔香喷喷的滑蛋牛肉粥。太饿了!刚刚还在床上做了一下全身拉伸,肌肉酸痛得她龇牙咧嘴,颤得跟帕金森一样。幸好拉着床幔看不见,不然她还真不好意思当着林暮遮的面儿扭来扭去。三口两口消灭了大半碗粥,她才抬头:“王爷刚刚说什么?”
林暮遮脸色清冷:“吃饭吧。”
黎青鱼不知道他这是又抽了什么疯,自己都已经答应了他不会轻举妄动了,还要跪下来磕一个嘛?惯得他!她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文文静静地垂头吃饭,香得都想哼哼两声。昏迷两天全靠药丸子撑着,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等吃完了,她才假惺惺地询问林暮遮:“王爷不吃饭吗?”
林暮遮瞥了一眼几乎全部光盘的碗盘,很认真地询问她:“你想让本王吃你剩的哪一口?”
恰巧墨四到了门口,听见这话瞠目结舌:“主子是不是太宠溺王妃了?”
林暮遮:“……”他面无表情:“有事说事,没事儿滚蛋!”
墨四忙道:“属下绝不跟旁人说主子吃剩饭的事!”
黎青鱼噗嗤一声:“哈哈哈!”
墨四觉得脖子凉飕飕的,忙缩着脖子回话:“圣旨到了,圣上很满意王爷献上去的方子,说等肃王府解封,就让主子带着太医院去全民种痘,并向全天下百姓公布另外那张能有效治疗天花的方子。”
黎青鱼一听这话就急了:“你已经把方子献上去了?那里面的药材都太贵了,不是说好了等我研究出平替的方子吗?”
她眉头紧皱,脸上浮出怒气:“我早就说过,这世上没有哪一个方子能够治所有的病!天花也分好几种,如果只用赵德这个昂贵方子,去应对不同的天花,会让多少人倾家荡产却保不住命?你知道吗?”
她第一次对林暮遮生出失望的情绪。原来他也不过是个为了政绩就迫不及待、毫无底线的人。林暮遮瞥了她一眼:“你不是想要光明正大学医的机会?”
黎青鱼一愣。林暮遮心底生出几分别扭,皱眉道:“赵家所做的事情本王已经秘折悉数告诉父皇始末。赵德那两张方子的来历,父皇很清楚,让本王来牵线做,也不过是弥补太子和赵家对肃王府的算计,以及,对你的补偿。”
黎青鱼心里冒出一个猜想,却又觉得很荒诞:“你……不会是以我的名义,来明面上上供的方子吧?”
林暮遮瞥了一眼墨四。墨四忙道:“对外的说法是,王妃担心王爷,在嫁妆里的古籍藏书里找到了防治之法。圣上说王妃大功,给王妃赐了黄金万两,还封了个超一品的诰命。”
黄金万两就不说了,只要黎青鱼这辈子不作,够她吃香的喝辣的、逍遥一辈子了。最重要的是这个超一品的诰命和献方子的功劳——诰命能让她除了皇帝,见谁都不用跪,不敢说平起平坐,最起码能有个互殴一起被罚的资格。防治天花的功劳,甚至比黎家军遗孤的名头还可怕,哪怕日后她失去了吉祥物的价值,只要不造反,照样等同于手握免死金牌。黎青鱼心中震撼,还有些想不明白:“我是个名声败坏的孤女,这样泼天的功劳对我来说只能保命,可对王爷来说……”就这一个功劳,就足以他跟太子平起平坐,对日后夺嫡的意义非同凡响!林暮遮打断她:“父皇不会允许本王有这样的实权亲王,有能够震主的功劳。”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本王用这个天大的好处,换你留了赵闵柔的性命。而你,因为从中尝到了甜头,便想学医,再挣点儿功劳出来。合情合理。”
黎青鱼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原来他真正谋划的,是这个!什么皇帝不想让他功高震主,皇帝早确信了他活不过三十,泼天的富贵即便给了他也就给了。更何况,她不信皇帝不给,他就真弄不到泼天的富贵和功劳!“你想要我做什么?”
“别露出马脚。”
“就这么简单?”
“莫要轻敌,父皇面前做戏可并不简单。”
“你……怕不是爱上我了?”
“……”“要,要不属下还是走了吧?”
墨四实在忍不住出声想跑。主子和主母的腻歪,他不方便这么面对面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