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贵英被陈南风说得也着急起来：“你这混小子，我还没问你呢，你现在在部队，每个月不是也有工资吗？怎么就不够用了呢？”

陈南风有些心虚地转过脸去，含糊其词道：“我……我那点工资能顶什么事，我每天训练得那么辛苦，给自己花点钱怎么了？”

一听儿子这么说，周贵英的心就软得像滩水似的，她拉住陈南风的手，哄着他：“你这孩子，妈什么时候不让你花钱了。妈就是让你省着点花。”

陈南风不耐烦地甩开周贵英的手，嘟囔道：“每个月就那么点钱，能省得下来吗？”

周贵英见自己的宝贝儿子情绪低落，赶紧小声安慰他：“傻孩子，你别担心，妈这不是来了吗？你不是知道杜明川住哪儿吗？待会你就领着妈去，妈想办法给你弄些钱出来。”

陈南风的心里还有几分挣扎：“你自己就没地方弄钱吗？非得凑到杜明川跟前去？”

周贵英看了陈南风一眼，不赞同地道：“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当年要不是我坚持让杜明川参军，他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过？再说了，我是他长辈，我要他几个钱怎么了？以前他不也是乖乖地把工资都交到我手里？”

陈南风想到小白护士哭着跑远的身影，心里又闪过一丝不快。他杜明川凭什么拥有这么多东西？既然他抢了小白护士的心，那自己花他一点钱，也不算过份吧？想到这里，陈南风拽着周贵英的胳膊就往前走：“那我们还等什么，我现在就送你到杜明川那里去。”

陈南风和周贵英赶到杜明川和林丽丽小院的时候，一家子人刚吃完了饭，正围在一块吃炒瓜子呢。看见周贵英母子来了，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杜大海却吓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贵英，南风，你……你们来了啊！”

杜明川冷冷地看着这对母子，根本没有打招呼的意思。林丽丽更是抱着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明国和英子都绷着小脸，慢慢靠到了林丽丽身边。见杜明川和林丽丽没有动作，周贵英讪笑着走了进来，把自己的行李往地上一放，主动给杜明川几人打招呼：“明川、丽丽，你们都吃了吧。”

杜明川低垂着眼睛，巍然不动地坐着，林丽丽却笑着开口了：“哎呦，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怎么？怀疑我偷钱，追到这里来了？”

周贵英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丽丽，这都是误会，误会。”

林丽丽和杜明川要来部队之前，周贵英还去瓦房闹了一场，硬说林丽丽偷了她的钱，也不知道她的脸皮是什么做的，现在还敢腆着脸找到家属院来。“误会？你现在说是误会，我就会原谅你了？”

林丽丽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冷冷对陈南风道：“陈南风，没想到你的脸皮也这么厚，还好意思把你妈送到这里来。”

“我……”陈南风被林丽丽说得脸皮发烫，正想转身走了，却被周贵英悄悄拉住了袖子。“丽丽，以前妈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咱们都是一家人。”

“谁跟你是一家人？”

林丽丽把手里的抹布往桌子上一扔，双手抱胸道：“明川受伤的时候，你把他们兄妹三个扔到土房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你们是一家人？”

提起这件事，周贵英还想着辩解，杜大海却不安地握着拳，羞愧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土房倒的时候，我们一家人蜷缩在牛棚里，怎么不见你来把我们接回去？算什么一家人？”

“我……我跟你们分家，还不是为了让你们独立起来……”周贵英梗着脖子，一点也不脸红。“好，那你告诉我，你现在来这里干什么？”

林丽丽几步走到周贵英面前，盯着她问。“我来是为了给你们看明国和英子的……”“我们才不要你照顾！”

周贵英还没说完，就被明国打断了。“对，我们不要你照顾。”

英子也捏着小拳头附和。周贵英挤出一丝假笑：“瞧这俩孩子，怎么还跟妈见外上了呢？”

“你不是我妈，你不是！”

明国的脖子都红了，要不是杜明川揽住他，他真有可能会失控冲上去。“丽丽啊，你看，这大老远的，我跟你爸来都来了，你总不能撵我们走吧？”

见两个小崽子不吃她这一套，周贵英又对林丽丽说起了好话。林丽丽冷笑一声：“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让我们出去单过是为了让我们独立起来。如你所愿，我们现在独立了，哪还需要你的照顾？”

“这……”周贵英被林丽丽堵得哑口无言，她把求助的目光转向了杜大海。杜大海的嘴唇动了动，他抬头看了一眼杜明川和林丽丽，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陈南风，这么晚了，我们要休息了，带上你的家属回去吧。”

杜明川看向陈南风，眼里满是冰寒。把周贵英送到这里来，陈南风刚开始还有些心虚，可杜明川这么一开口，他心里顿时就不平起来。“杜明川，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妈嫁到你们杜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凭什么赶她走？”

“就凭我们分家了，就凭有你这个亲生儿子在。”

杜明川的声音不大却有一股让人害怕的威严。“我……我又没有家属院可以住，我能把她安置到哪里去？”

陈南风的心里也开始烦躁了起来。他妈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现在这不上不下的可怎么办？林丽丽看着他们母子的窘状，忍不住笑出了声：“周贵英，我们把你拒之门外也是为了让你独立啊！你可不要辜负我们的一片心意啊！”

“你……”周贵英被林丽丽气得手指头都在发抖，她想要回击，却发现自己理亏，根本没法辩驳林丽丽。“妈，我们走，用不着在这里受气。”

陈南风拉了一把周贵英，正要走出屋子，他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看着林丽丽，嘲讽地道：“你还真把自己当这个家的女主人了？前几天，杜明川还在小树林内和小白护士纠缠不清呢，说不定过几天，被扫地出门的人就是你！”

陈南风说完，不顾周贵英的挣扎，拉着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