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风和畅,碧蓝的天空下偶尔有一两朵白云飘过,冬去春来,积雪消融过后的绿茸茸的浅草隐约可见,空气中弥漫着属于春的淡淡花香。高达数丈的长安城挡住进入洛阳的要道,如同恶灵拦路,令人望而生畏。长安城楼,皇甫嵩触目西望,隐隐约约看到来那郿地要塞的“马”与“韩”字帅旗,手中握着那封何进送来的书信。“公伟(朱隽)~大将军(何进)派人送来书信,与十常侍一党,势必一战~哎~”皇甫嵩长叹一声,目光还是落在西边的郿地要塞,一旦自己率军东进,恐怕……马腾韩遂不会错失良机!“老将军……”朱隽分明看见在皇甫嵩摆动的花白胡须后还有那不知何物的晶莹液体。“老将军~你去吧~长安就交给我吧~”朱隽强做镇定。背后荀攸却本还想说些什么,忽然皇甫嵩转过身来,看到那沧桑的脸庞,荀攸顿时不愿多说……但愿一切都只是猜想……“公伟贤侄~一切就交给你了~”皇甫嵩又是长叹一声,随即带下一干亲信将校走下城楼。是夜,皇甫嵩率领五万大军向东开进,大军刚走出不过十里,忽然前面一支兵马浩浩荡荡而来。皇甫嵩脸色一沉,传令三军严加戒备。皇甫嵩为了防止被马腾韩遂(其实现在郿地要塞已经在董卓手中)更是下令一路不准明火,趁夜过黄土塬。未曾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一只来路不明的兵马,皇甫嵩眉头禁皱,黑灯瞎火中忽然一阵箭雨袭来,不知是谁喊了句敌袭,忽然汉军本阵开始变动,五万大军蠢蠢欲动,对面也是人呼马厮。“杀啊”顿时鼓号齐鸣,千军万马奔腾厮杀之声传来。“前军!前军!防御阵!”
军司马大呼。忽然又是一阵箭雨,咻~咻~咻~“可恨!”
皇甫嵩大怒,“前军突击!”
五千前军出列,列成防御阵型,缓缓推进。对面却是以弓箭手为前军,一路攒射。“左右两军!迂回包抄!”
皇甫嵩眉头依旧紧皱,或许说两军决战他从来没有轻松过!“报~”一骑飞来,“报将军!前军突击不利!”
“报~左军陷入苦战!”
“报~右军陷入苦战!”
皇甫嵩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这伙军队战力竟然如此强劲!必然是马腾韩遂的西凉精锐无疑!“让后军也加入战斗!从后迂回围歼!”
皇甫嵩说道,脸上却是毫无生机。两军相互厮杀,一直从深夜杀到黎明,当东方泛起一点鱼肚白的时候,皇甫嵩顿时一愣,对面那杆大旗却是如此熟悉!斗大的赤红汉旗!而那员在两军阵中左右冲杀的大将不正是黄土塬连营守将太史慈吗!这一刻,太史慈也看到军皇甫嵩,两军相隔不过三里,却是犹如一道天堑一般,深不可越!“通通助手!”
皇甫嵩声嘶力竭的咆哮道,原本苍老的脸庞却显得如此苍白!混战的将士们也醒悟过来,举刀相向的竟然是昔日的袍泽!“太史慈!怎么是你!”
皇甫嵩怒道。太史慈惶恐不安,拱手道,“末将收到大人的通知才带兵前往长安的~”皇甫嵩一口气差点缓不过来,差点从马背上摔落下来,“我又何尝写过什么书信与你?!”
格哒哒~格哒哒~唏噜噜~大地开始颤抖,成千上万的起兵呼啸而来,黑红相间的“董”字令皇甫嵩脸色由白变红!竟然是你!董卓!汉军经过一夜厮杀早已疲惫不堪,此刻哪里能再战?!皇甫嵩当机立断,三军撤退往黄土塬连营,奇怪的是董卓军却未追杀汉军!皇甫嵩率领残部走不过五里,忽然又有一骑飞马而来,“报~将军!黄土塬营寨失守了!”
“什么!”
噗通一声,皇甫嵩整个人从马背上摔落下来。“太史将军率军离去不久,一支身穿我军军服的兵马谎称是太史将军的部曲诈开营门,营寨失守!”
众将连忙翻身下马扶起皇甫嵩,皇甫嵩脸色已经由红变成猪肝色,惨叫一声,“董卓既然有备而来,想必长安也落入董卓手中了!”
话音刚落,一票兵马从北而来,马背上一将赫然是朱隽,旁边的谋士正是荀攸!“公伟,你来了!”
皇甫嵩冷笑一声。朱隽荀攸连忙下马跪倒,“老将军~各处要塞已失,长安已无险可受!”
荀攸却是连连摇头,“未曾想到,城内竟然有董卓的兵马!真是千算万算棋差一招~”荀攸苦叫一声,“将军,眼下当暂退上党与并州牧丁原合兵一处,以挡董卓兵锋!”
皇甫嵩在众将的搀扶下又坐上那匹大宛宝马,却是少了往日的精神,寒声说道,“大军北上……”……长安城头贾诩、李儒盘膝而坐背后便是长安楼,两人眼神如阴火傲视这座天下屈指可数的大城,城下数万西凉铁骑更是凶神恶煞。长安!已经拿下!下一步!洛阳!夜幕缓缓降落,天际换成另一番景色。昏暗将整座洛阳城笼罩其中,晚风吹人凉,吹在幽幽青草上发出刷刷声响。此时的洛阳皇帝驾崩的消息还没有传开来,何进欲引外兵诛杀十常侍,十常侍也装做很配合似的等待着何进。安静!安静得太不自然!风平浪静下却是风起云涌!“蹦吱~”一声梆子声在洛阳小巷子荡开,“三更半夜,小心火烛~”洛阳东城门外,一支五万大军已经悄悄而至,为首之人头顶金盔,身披金甲威风凛凛!正是西园军上军校尉蹇硕!“夜如此安静~安静得令人有些害怕~”蹇硕抬头看了眼悬挂在半空之中的那轮明月,只不过一大片乌云很快把那明月遮住,黑暗再度袭来!“鲍鸿!时间到了~”蹇硕朝身旁的下军校尉鲍鸿说道。鲍鸿也不答话,从马背上取下弓箭,狼牙羽箭引火,三石强攻搭箭,马背上硬是将长弓拉了个满月。“咻~”一支火箭急速射向天空,苍穹中留下一道火红的弧线。“咯~吱~吱~吱~吱~”洛阳东城门缓缓开启,潘泽率领一千人马披甲执锐,严阵以待,“将军!奉张公之命引将军入城!”
“弟兄们!杀!”
蹇硕拍马而出,五万大军如同决堤洪水一般,朝城内杀去,马到潘泽身旁的时候,蹇硕朝潘泽说道“潘将军!功成名就之日!汝封侯荫爵之时!”
潘泽闻之,神色顿时一阵,回过头来对着自己那一千部曲吼道,“弟兄们!斩杀何进!赏金一千!晋升三级!”
“杀啊!”
五万大军一口气涌入洛阳,整座洛阳城都在哀嚎,大街小巷,喊杀声不绝于耳,也有些兵痞趁机杀入城中富贵人家家中,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冯芳!你带领五千人马协助张公(张让)占住皇宫!”
蹇硕手中宝剑舞动如风,不过越来越多的官军从其他三门赶来,原本还以为是小规模的盗窃没想到竟然是北军发动叛乱!冯芳轰然令诺!引一支兵马杀奔皇宫而去。大将军府何进早已惊醒,一身披挂完毕,家将何榻急忙忙冲进来,“主公!不好了!张让发动政变了!”
“什么?!”
何进大惊失色,自己不让妹妹发丧不就是为了稳住张让,没想到张让还是发动政变了!眼下西园军主力尽在张让手中,洛阳只有那几千守军又如何能守得住呢?眼下外援董卓军还没到,张让却发动政变,这可如何是好?!何进忧心忡忡,家将何榻连忙劝道,“主公!眼下叛军已经入城,还是先去袁将军(袁绍)那避避为妙啊!”
“对!对!对!”
何进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兴奋说道,“我还有袁绍、曹操、纯于琼三部兵马,先退出洛阳,等到董卓引兵来到的时候情况就大为好转了!”
“主公!快走吧!”
何榻急道。“且慢!等我把新纳的小妾带上~”何进说罢,转身进入卧房,等了好久就是见不到何进出来,何榻心急如焚,“主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来了来了!”
何进一手抓着娇柔百媚的小妾一手提着个锦绣包裹,从卧房出来。何榻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见何进如此也不再多说,引着何进往府外跑去。走不过十步,忽然四周鼓号齐响,火光四起,一声大喝震天盖地何进哪里走?!蹇硕在此恭候多时!何进顿时身子冷了半截,“完了~”何榻弃了手中的武器,跪地求饶,“将军饶命,我愿降~”何进听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何榻!我从未亏待于你!安敢如此?!”
何榻摇头道,“你到死的时候还放不下女人,如何能成大事!是我何榻有眼无珠,错投了你这无能之辈!”
蹇硕冷笑一声,手中长剑一挥,寒声说道,“杀!”
四周伏兵一齐涌上将何进乱刀砍死。与此同时,鲍鸿率领的五千兵马在张让的里应外合下果然一举攻占了皇宫,三千羽林军,号称帝国精锐之中的精锐竟然不战自溃!洛阳城西十里,袁绍军大营。“主公!张让那厮果然发动兵变了!”
郭图激动道,“接下来就是我军的机会了!”
“公则这招后发制人的确高明~”袁绍浑身披挂,笑道,“立马传令让曹操与纯于琼率兵斩杀张让!”
“主公~张让军兵力多于我军,且此时又占据了洛阳,恐……”“公则不用担心,西门守将焦触是我袁氏门生~”袁绍说道一半又停了下来,“况且我还有董卓!”
“主公,切莫忘了董卓乃是一匹独狼啊~”郭图突然有些担心,主公竟然把希望寄托在董卓身上?董卓这人当真愿意做小吗?还是说……虽然董卓在来信上表现得很谦恭,不过这种人却是令人最担心的!郭图忽然觉得不应该再多说什么,当初制定引董卓入京他也有份,现在要是反驳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随着袁绍、曹操、淳于琼三部兵马的加入洛阳正式演变成一场混战,可以说现在的洛阳已经彻底乱成一锅粥了!洛阳城西十五里处五万西凉铁骑风尘仆仆而来,董卓脸若寒剑死死的盯着不远处那一片火海之中的洛阳城。感受到了,董某感受到了!整座洛阳城都在哀嚎,在哭泣,在悲鸣!“主公!是否当即下令大军开进洛阳?!”
马背上胡轸问道,声若鸿钟铿锵有力。“不!”
董卓严肃道,“将士们连夜赶路,先休整,待五更一齐杀入城中!”
“五更(3—5点)?”
贾诩森然一笑,眼下洛阳混战每一分钟都是成百上千的人失去性命,主公绝非善男信女,说休整将士其实只是个幌子(或许也真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主公的目的却是为了让大汉的威望更低,唯有如此,进军洛阳,入主洛阳才能占住大义!洛阳城中“死!”
曹操一剑砍翻一个西园将校,身后韩浩、史奂浑身浴血,伤痕累累,不过曹操率领的一万精兵却是越战越勇!“阿瞒!你带领人马挡住这,我与淳与琼率兵攻打皇宫!”
袁绍跃马而立,长剑破空,如同天神一般,威武不容侵犯!“本初兄!放心去吧!这里有我!”
曹操答道,书中长剑再次斩杀一个西园军。“咚!咚!咚!”
五百铁甲军抬着攻城锥恶狠狠的朝皇宫宫门砸去。马背上袁绍手中长剑舞动如风,呐喊道,“为何迟迟攻打不下?!”
“轰隆~”一声巨响,宫门竟然丝毫不动。“嘿咻~”“轰隆~”“轰隆~”攻城锥再次朝城门砸去。皇宫中张让一手抓住皇长子刘辩一手抓住陈留王刘协,单膝下跪道,“陛下~眼下叛军快要攻入城了,老奴带领陛下从西门跑出去吧!”
“不嘛~我要跟母后在一起~”年幼的刘辩哪里识得什么对错,什么是叛军,死活不肯与张让一起出逃,倒是刘协低头沉默不语。“张公!眼下袁绍的人马快要攻打进来了!我们还是快撤吧!”
蹇硕催道。张让白了蹇硕一眼,这个没用的东西,麾下都是一群饭桶,五万兵马硬是被袁绍的三万兵马杀败,“你懂什么?!这两娃娃是爷们最后的王牌,丢了谁也不能丢了他们!”
“……”蹇硕无语。赵忠叫苦不迭可是又是无计可施,难不成还能杀了他不成?张让眼里忽然杀机四起,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郭胜见状不妙,一把将刘辩抱起来又暗示赵忠抱起刘协,哭叫道,“蹇硕将军,你引兵断后,大伙往北宫门出去~”张让森然一笑,“北上去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