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玉，你还好吗？”

听苏答应如此问她，高澄玉这才回过了神来。“还好。”

曾经同为妃嫔的姐妹如今再见面，已是尊卑有别，难免会有些尴尬，更何况，她一向视为亲妹妹的佟佳兰云还对她说出那样的话，高澄玉如今再见也只剩想避开去。她方才的所有热情都是假的，唯有一件事才是真的，那就是挖苦。高澄玉这才明白，原来她还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来嘲笑她。不过也是，她是身份寒微的宫女，就算是嘲笑又如何。“你脸色有些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主，我没事，我们还是去熹妃娘娘那儿吧。”

“那好吧。”

苏答应见她脸色有点差，本来是想着等她恢复了再去拜见熹妃的，不过想着日后再去的话会有些不好，她也就不回咸福宫，领着两人往景仁宫走去。方才春儿见了高澄玉惊惧的脸，也就想到了她们如今的关系如何，如此，她倒是有些同情高澄玉。刚到景仁宫的大门，一个打扫的小太监看见了苏答应来了，赶忙上前迎接。“苏答应安。”

“免礼了。”

那位小太监面带笑容道：“苏答应今天可是来见熹妃娘娘的？要不我替小主传个话。”

“也好，有劳公公了。”

“答应这边请。”

小太监在前引路，态度恭敬。在景仁宫里头一路而来，高澄玉见到了不少的宫女太监，人数比寂寥的咸福宫当然要多，多了人气，自然是热闹，庭院的灌木修剪得很是气派，更有一些别的宫苑没有的花，她也未曾见过，也不知叫什么名字。这些大概都是边陲地区快马送来的珍宝一类。高澄玉一路看着，一边感慨熹妃的荣宠。寝殿里，熹妃正专心刺绣，听闻有人拜见，也就命人将针线收好，传人进来。“熹妃娘娘吉祥。”

“起身吧。”

苏答应起身说道：“臣妾冒昧拜访，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熹妃娘娘。”

熹妃笑容温和，看上去一如昨天那般地雍容华贵。“总站着也不好，妹妹过来坐吧。”

“是。”

苏答应坐下，熹妃宫里的宫女们备好了茶，正好呈了上来，摆下。“臣妾今天来，其实是因为那天落水的事。”

苏答应转头，唤了高澄玉上前。“多谢娘娘将澄玉安排到了咸福宫，澄玉，你应该有话要对娘娘说吧。”

高澄玉上前，郑重地跪下，磕头。“奴才多谢娘娘，谢娘娘将奴才调进了咸福宫，娘娘的恩德，奴才永生难忘。”

说罢，高澄玉再磕头。熹妃见了，说道：“你起来吧，往后忠心伺候主子，就是对得起我对你的扶持了。”

熹妃说完，扭头和苏答应说道：“前些天落水，可让太医好好瞧过了吗？有没有落下什么病痛？如今身子如何了？”

“臣妾一切安好，太医也说了一切无碍，服了几剂药，今天开始就不用再吃了。”

“那便好。”

熹妃看了一眼高澄玉，继续说着，“咸福宫就你一人，难免会清冷了些，如今多一个人伺候也会热闹些。”

“确实是呢，澄玉来了以后，春儿也是越发地活泼了。”

之后熹妃与苏答应聊起了院中的花，见有关自己的话题算是结束了，高澄玉退到了春儿的身边，安安静静地站着，听后主子的吩咐。在景仁宫呆了半个时辰，苏答应见时候也差不多了，也就起身告退。“妹妹这就回去了吗。”

“是的，不敢打扰娘娘太久。”

“既然这样的话，你就先回去吧，我听说澄玉你对养花颇有心得，恰好近日皇上赏赐了几株西域奇花，不如你就留下来与我说说如何养花？”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挽留，高澄玉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她看向了苏答应，苏答应很是爽快地让她留下，之后就领着春儿先回咸福宫了。高澄玉一人忐忑地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如何才好。等苏答应离开了一阵之后，熹妃放下手中香茗对众人说道：“我要去院中看看皇上赏赐的花，你们都不用跟着了，让澄玉跟着就好。”

几位在身侧伺候的宫女应了一声是，随后就通通退出了寝殿。“澄玉，过来吧。”

高澄玉犹豫，可主子的命令她不能不从，也就应了一声，上前扶住了熹妃的手，同她一起走出了寝殿。她们一路向着花圃而去，栽种的花开得正艳，一看就知道一直是用心养着的。熹妃松了手，去抚着盛开的花。高澄玉对花并不熟悉，她根本就不懂养花。再说她从前在启祥宫也是深居简出，宫中的人知道她的名字已是稀奇，又怎么会打听一个病怏怏的宫娥的喜好？高澄玉敢断定，熹妃让她跟来，是有什么话要和她说。她已经猜出了熹妃的意图，只不过熹妃一直在看着花，并未与她说半句话，高澄玉不知如何才能挑起话题，与熹妃敞开来说。她想知道，那晚死在她身边的宫女，到底是不是熹妃特意安排的。高澄玉觉得，在这宫中只有自己身边的人，才会对自己生了杀心。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熹妃却只仔细地看着花，并未理她。高澄玉在一旁想着，早已惊出了冷汗，握成拳头状的手心早已潮湿。“你为何要发抖？”

高澄玉低头，并未发现熹妃正注意她，熹妃说了这么一句话，才令高澄玉回神。高澄玉强压住发抖的手臂，摇了摇头。“娘娘，奴才没事……”“没事？你这是在怕我吧？”

熹妃带笑，看不出她内心对高澄玉如何作想。“如果不是的话，就说说，为何你现在在发抖？是因为落水着了凉，还是别的什么？”

熹妃语气温和，听进耳中竟然令高澄玉觉得恐怖诡谲，她缓了缓自己的呼吸，说道：“娘娘不必在意奴才，奴才……真的没事。”

熹妃听后，笑意更深。“你说你没事，可我看你是有事，其实你不必怕我，虽然那晚死的是我宫里的宫女，不过抓住你的人，可不是我宫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