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伺候的人，除了清儿，全部都跪在了地上。雪茉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贵人，奴才知错，奴才不敢了。”

张贵人脸上一直带着的笑容已经消失，可她好像也不怎么愤怒，摆了摆手，让她下去。“行了，起来退下吧。”

雪茉起身行礼，随后就退出了殿中。清儿在一旁吩咐人把碎片扫了，之后就将准备过的茶递给张贵人。雪茉从殿中退出，一出殿门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高澄玉跟了上去，扯住了她。“雪茉，怎么了？”

雪茉一直摇头抽泣，看来她并不愿意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她叹了一声，拉着雪茉往廊外走着，来到了通向庭院的台阶上，让她坐下。“我也不安慰你了，既然委屈，就别忍着了，这里离偏殿有些远，你尽管哭就是了，贵人听不到的。”

听到了最后的那句话，雪茉的眼泪就像是溃堤一样，不断地往外流。“纯衣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我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为什么要诬陷我……”高澄玉听闻了这件事，皱起了眉头：“纯衣要害你？她为什么要害你？”

“我不知道，她今天在贵人面前说我偷吃了给贵人准备的糕点，贵人没追究，刚才我把茶水递给贵人的时候，纯衣在前边推了我一把，如果不是清儿把茶杯给拍开，我可能……可能就……”雪茉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之后，总算是哭得没有那么地伤心了。高澄玉在她身旁搂着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既然清儿替你挡住了，事情也算是结束了，既然贵人都不怪你，你又哭什么呢？”

“可是我并没有惹纯衣啊，她这样诬赖我，毁我清白，她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哪！”

说着，雪茉捂着眼睛又哭了起来。“你真和纯衣没有过节吗？”

雪茉一边抽泣一边摇头。高澄玉叹了一声，只能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午后，她再次遇见了清儿。清儿捧着一碟糕点，从小厨房的方向走来。高澄玉正想退往一旁，然而清儿却是伸出了手一把拉住了她。她感受到了这一阵突然背后的意味，也就抬起头，看向了清儿。“雪茉怎么样了？”

见她竟然会问起雪茉，高澄玉很乐意给她解答这个问题：“雪茉没事，哭了一阵后就回去小屋里了。”

“明天让她继续来伺候贵人。”

清儿简单地丢下这么一句话。高澄玉看见，她的手上红了一片，显然是刚刚被烫到还没好。“你的手没事吧？”

清儿依旧是淡淡地道：“没事。”

高澄玉继续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到底是为了什么？”

清儿微微蹙眉，将目光移向了她。“你指的是什么？”

“我指的是雪茉这件事。”

高澄玉解释道，“雪茉和纯衣没有什么过节，为何她如此对雪茉，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清儿冷冷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私底下，纯衣和雪茉相处的时候不多，她们不可能在寻常时候结梁子，这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在贵人身边时恰巧暗中碰出了火花。”

高澄玉对清儿继续道：“你是知道的，纯衣妒忌心一起，什么话都敢说，你和她相处的时候最长，难道你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经过高澄玉这么一阵分析，清儿按着她所说的那样，将两人的日常回想了一遍，发现两人接触的时间不仅不多，而且雪茉也没有得到贵人的赏赐，纯衣根本就没有理由要因为心里的妒忌针对雪茉。清儿神色复杂，将目光再次移向了高澄玉。“你的意思是说，纯衣自身很有问题？”

高澄玉摇了摇头：“这件事我没有一点说话的权利，毕竟我和纯衣不熟，我只知道，雪茉的确是受了他人师出无名而来的委屈。”

“雪茉与我同住一屋子，她的性情我自然是清楚，我不会看错雪茉。”

其实清儿也根本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两人到底谁是谁非。见清儿似在犹豫，又似在思索，高澄玉当即道：“雪茉和我说，她差点将茶倒在贵人身上，是因为纯衣动的手脚。”

清儿听闻过后，眉头深锁：“怎么可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澄玉倒是淡然，慢慢地解释道：“为什么？这就要问纯衣她本人了。不过，从这件事里，你也应该知道纯衣对贵人到底是上心还是不上心的吧？”

清儿好似被高澄玉这一句话给震惊到了一样，方才脸上的疑惑，变成了难以置信。看来，清儿心底也是有这么一个答案的。清儿慢慢接受了这么一个答案，脸上也恢复了平静。“这件事，我会留意的。”

说完，清儿向偏殿走去。高澄玉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淡淡一笑。纯衣这么做的动机，她确实是不知道，不过她所说的话句句都是事实，并没有半句谎言。高澄玉没有骗清儿，反倒是在提醒清儿。纯衣这人到底值不值得留在钟粹宫，就要看清儿对她的看法了。雪茉委屈，连晚饭也没去吃。在伺候完主子之后就窝在了房里。高澄玉拿着几个包子，推开了房门。她坐到了雪茉的身边，劝她吃一点东西。雪茉虽然是在闹脾气，可高澄玉毕竟是事外人，她还是听得进一点的。“雪茉，纯衣还有没有为难你？”

雪茉咬了一大口包子，边吃边说：“没有了，不过她好像有点奇怪。”

“经过了今天的事，我一直在留意着她，不让她有陷害我的机会，可是……她好像并不在意我，她好像在等什么。”

“等什么？”

高澄玉疑惑道。“对啊，她还一直盯着贵人看。”

“她为什么盯着贵人看？”

“我也不知道，她应该在等贵人发话吧。”

雪茉又咬了一口包子，“不过，贵人并没有理她，贵人反倒是对我很注意。”

说到这里，雪茉拿着包子的手慢慢垂下，脸上的委屈再次浮现在脸上，“贵人好像怕我再出差错。”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雪茉在偏殿回来之后，就躲进了房里的缘故了吧。“之后，贵人就叫鸳儿伺候，把我给换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