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衣服之后,醒酒汤也熬好了。白灵若立刻督促云凌飞喝了之后,二人这才乘坐马车,往皇宫而去。天空中时不时的打着闷雷,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落在这片天下最尊贵的土地上。早在宫门口不远处,另有一辆马车停靠在那角落上。马车上的人听见了车轱辘在湿地上行进的声音,连忙探出一个头来。祝乐邦颤巍巍的下了马车,大老远的走了过来,躬身拜道:“草民见过殿下,白姑娘。”
马车上的云凌飞稍稍有些诧异:“他是谁?”
白灵若叹了一口气,撑开了油纸伞:“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手上掌握的证据,定能帮你。我们快走吧,时间晚了就来不及了。”
云凌飞微微颔首,跟着她下了马车。几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座雨幕中的繁华楼宇,让人看得不是很真切,像是被一团乌云笼罩在其中了似的。“站住,不准进去。”
守卫又一次将他们给拦了下来,没办法,云凌飞这张脸辨识度实在是太高了,守着宫门的守卫全都认识他。“你就通融一下吧,只是进去最后看一眼陛下和皇后娘娘。”
白灵若跟他说道。奈何那守卫压根就不理她,只看了一眼她腰间的腰牌,冷冷的说:“一个腰牌,只能进一个人。”
就在这时,空旷的街道忽然响起了马蹄噔噔的声音。渐渐近了,那黑马上的男人勒停了黑马,白灵若才看清楚,原来是慕容秋。今日这种时候,所有臣子都将到这里来,送皇帝最后一步。慕容秋拔下了令牌,准确无误的丢入了守卫的怀里:“我禁卫军的腰牌,可以让他们进去了吧。”
禁卫军副统领官职比这种守门的小虾米高了数倍,那守卫也不敢乱放肆,连忙给打开了大门,给他们放行。慕容秋下了马,抱拳给云凌飞行了礼:“殿下,属下来晚了。”
“我早已不是什么殿下了。”
云凌飞冷冷的望着这扇隔绝了他一生的宫门,“不过今日,多谢了。”
一行人快步走向乾清宫去,但到了那里,才发现扑了个空。问了宫女才知道,皇帝和姜皇后的棺材,全都被挪到了太和殿内。太和殿就在乾清宫的前面,只需要走过两道大门,就能看见了。四人连忙走了过去,远远的就看见整个青石砖地场坝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来送行的大臣。走到太和殿门口时,还能听见里面发出阵阵争吵声。只听白丞相说道:“四殿下,这恐怕不合规矩吧。这么早就要下葬,有一些离得远的州府官吏都还没来得及赶过来。”
钟明远跪在蒲团上听了这句话缓缓的站起了身子:“丞相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父皇如今这种情况,如果再不下葬,恐怕有异变吧。”
“这才短短几日尸臭就这么浓烈,的确是有些奇怪。”
“嘘,说什么呢,小心要掉脑袋的。”
话虽如此,说话之人鼻子却不断的皱着。白灵若理了理衣摆上的褶皱,缓缓踏入太和殿中:“既然那些官吏赶不上,那就罢了。不过,皇上和皇后娘养育他多年,总得让他最后见一面吧。”
此言一出,满堂鸦雀无声。钟明远阴霾的眸子望向了白灵若,这一瞬间,他突然懊恼,当初为什么不杀了她。不然的话,今时今日,她也不会来找麻烦了。太后阴沉着脸色:“白灵若,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还嫌皇家的颜面丢得还不够多?你赶紧带他下去,这里容不得你们胡闹。”
“太后娘娘,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就算不是您的亲孙子,也得让他最后看一眼,可以么。”
白灵若扑通一声跪倒在太后的身前,“今日之后,无论对错,太后娘娘想怎么处罚便怎么处罚,臣女绝无怨言。”
太后一时语塞,是啊,人非草木。云凌飞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走到了今日这个地步,也不是他想要的。“唉,罢了罢了,就让他看一眼吧。”
太后说着,不由得拿起绢子擦拭了一下眼角眼泪,“可怜我儿,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肝肠寸断呐。”
“皇奶奶,不可。”
钟明远制止道,“现如今十九根棺材钉全都钉了上去。如果要打开棺盖的话,就必须要拔掉,恐会打扰父皇。”
人都已经死了,谈何打扰。而这棺材钉一般也是在下葬当日才钉的,如今朝臣都对这件事持有怀疑态度。“四殿下此言差矣。”
陶立仁说道,“这陛下驾崩直到今日,也才刚好七日。民间停灵七日,尸臭都从未如此浓烈,难道,殿下就不担心皇上有异?”
“我看大理寺卿此言,才是真的差矣吧。”
江宁候冷笑一声,说道,“皇上乃是九五之尊,那些平民百姓岂能与圣上相提并论?”
一个白衣老头佝偻着身子站了出来:“陛下虽然乃是天龙化身,不过却也是肉眼凡胎。圣上遗体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恐怕不是一两句相提并论就能解释清楚的。”
“太医令,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的意思是说,都是我多虑了?”
江宁候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一些,冷冷的说道。“哎呀,几位都是陛下身边忠心耿耿的老臣,何必争吵不休呢。”
傅雨伯这时候出来打圆场,可他下一句话却偏向了一边,“既然都已经封棺了,那就没有在打开的道理。让他上柱香就是了。”
白灵若放眼望去,心底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趁着这些大臣们理论的时候,缓缓的退到了慕容秋后面,低声说道:“袁飞鹰没有在这里,恐怕一会儿还将会有异变。”
“你的意思是?”
慕容秋神色有些难看,低声说道,“我这就出去召集人马。”
“万万不可轻举妄动,敌不动,我不动。不到最后一刻,切莫不可入宫。”
白灵若压低了声音,“对了,也劳烦慕容大人去接两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