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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萍水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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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如画醒了的消息传到花妈妈那时,她正在院门口看着几个仆人小厮把杜若溪的尸体装上驴车,拉到乱葬岗扔了。杜若溪一袭白色囚服衬托着她脸色格外煞白,身上胡乱盖张破烂竹席子。生时人前光鲜亮丽,死后却连街头饿死的乞丐都不如。“呸!真是个晦气东西!扔到乱葬岗上喂了野狗都算是便宜了她!”

花妈妈看着驴车离去,站在门口狠狠往外啐了一口。“奶奶!奶奶!天大的好事,天大的好事!……”祝妈连走带跑的过来气喘吁吁也回话。那祝妈自从府衙回来之后,便被花妈妈划入如画房中,负责如画房中的各种粗活儿。花妈妈看她上气不接下气,满头大汗,便啐道:“被疯狗追了还是咋了?年纪这么大的人大白天的跑什么跑?没一点儿稳重,难不成你也要急着跟你旧主子去见阎王啊?阎王可不嫌人多!”

祝妈站在一旁,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恭敬的回道:“回奶奶的话,如画姑娘醒了!如画姑娘醒了!”

花妈妈闻言,面上露出激动的神色,忙握住祝妈的手,“真的?啥时候醒的?状态还怎么样?还记得人吗?哎呦,谢天谢地,总算醒了。”

祝妈扶了花妈妈的手急匆匆的就赶去如画屋子,“哎哟!奶奶,如画姑娘怎么会记不得人呢?现在红袖姑娘正在屋里陪着她呢,瞧着气色倒是红润不少。”

祝妈每说一句,花妈妈就一声阿弥陀佛,满心的欢喜。“画儿,感觉怎么样?好些了没?有没有感到不舒服?”

花妈妈见如画倚着被褥喝着软粥,便扑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儿的问道。“妈妈,我好了许多,不必太担心了。”

如画放下手中的瓷碗,安慰着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要紧事,“对了,那个蔻丹盒子找到了吗?”

花妈妈握住她的手,劝慰道:“你才醒就不要费神了,想什么蔻丹盒子?要不是因为那个蔻丹盒子,你会昏迷这么多天吗?若你想要蔻丹盒子,等你痊愈了,我叫人买一车回来。”

如画摇摇头,心里酸楚,自己与红袖的情谊全都凝结在这个蔻丹盒子上,花妈妈怎么会懂?若把这件事告诉了她,红袖又是躲不过的一场训斥,由此想着,便眼角蓄满了独自哀伤的清泪。花妈妈见她一脸哀伤,便不在言语,默默的用汤匙搅了搅瓷碗中的软粥,热气漫腾上她的脸。二人在这里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外的红袖,原来姐姐昏迷竟是为了那个蔻丹盒子,她的心里犹如万根牛毛针扎的过一样,刺刺的疼。她靠在墙上,眼前一片迷蒙,只觉眼里湿湿的,幻化出摔碎了的蔻丹盒子模样。她为什么不和自己说?原来还是怕自己伤心。瞬间她只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人,犹如掉入无尽的深渊,一味的自责。她忍住眼泪跑了出去,自己一人在长长的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眼前的店铺摊位接连不断,人群喧闹,好一幅盛势景像,但在她眼中只觉这个世界上只剩她自己,自己才是这一切的“元凶”。“盒子,盒子嘞!各式各样的脂粉盒子嘞!”

身边小贩的吆喝声使她提了提精神,也许这可以弥补她的过错。她径直走上前去,看着眼前各色的盒子,问道:“大叔,可有装蔻丹的盒子?”

小贩指着一堆盒子道:“姑娘,这些都是装蔻丹的盒子。盒子材质有铜的,瓷的,木的,象牙的,不知姑娘想要哪一种?”

红袖打量着摊子上的蔻丹盒子,“可有白玉做的?”

小贩闻言便笑道:“看来姑娘是大户人家的,果然是识货的。这白玉的蔻丹盒子可是贵重的很,一般人都买不起的。”

说着便从后面的箱子里翻出一个白玉盒子,盒子上雕刻着各式的缠花,花花叶叶相交织,虽然比不上姐姐送给自己的,但依旧是模仿得比较像的。红袖拿在手中面朝着太阳,阳光穿过玉石,晶莹如雪,洁白中有一丝厚重的质感。“大叔,这个多少钱?”

小贩看她喜欢,又是一个识货的,便伸出四根指头在她面前晃了晃,“这个可是高级货,少四两银子不卖。”

“四两银子?可是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可不可以先赊着,等我回家拿了钱再给你。”

红袖听说是四两银子,反而吓了一跳。自己本来就没有那么多钱,可还要弥补自己的过错,她硬着头皮小心问着。原本想着收钱的小贩闻言脸色突然一黑,一把便夺过她手中的白玉盒子,“没钱来打听什么?我还以为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呢,原来是个没钱的人!走,走,走,别挡着我摊前,影响我做生意。”

心中怒火中烧,红袖本来想要发作,但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她极力的忍住,恳求道:“大叔,说真的,你先赊给我好不好?等我回家取了钱就来还你。”

“还?怎么还?你一旦拿着跑了,我去哪去找你?我不是白白的赔了那么多钱!”

小贩只顾低头说自己的,丝亳没有注意到他之前又多了一个男子。“老板,这个白玉盒子我替她买下了,一共是四两银子。”

男子把银子甩在他摊上,冷冷地说道。小贩见了钱忙又露出势利的笑容:“好喽!我就说这位姑娘是大户人家的嘛,看这长相,看这装扮,和公子挺配的呢!”

说着,便恭恭敬敬的把白玉蔻丹盒子递到红袖手里。红袖此刻早己愣住,眼前的这个人长相俏俊,穿着件墨紫色长袍,浪花纹的袍角在风中翩翩舞动,丝毫不比孙允差。这个人是谁?自己又不认识他,他为何要出钱帮自己?“在下石庆功,很高兴认识姑娘。”

石庆功见她一脸迷茫,便笑着打破此刻的僵局。“石,石公子……我叫红,红袖,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让你出钱呢?你还是还回去吧。”

红袖缓过神儿来,嗫嚅着说道,脸上泛起层绯红。“替你买的,怎么好意思往回收呢?”

石庆功一脸正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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