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臂抱着她纹丝不动,掀唇淡淡道:“哦,刚才只想着把你抱出来,好像忘记给你穿鞋了。”
“……”宁语帆盯着自己脚的方向,呆了足足三秒,因为被不知道哪里来的毯子包裹住,脚上也没感受到凉意。回过神来,她终于被气青了脸,咬了咬牙,睁着圆圆的美眸瞪他,“裴知树!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怎么不记得我睡觉的时候脱鞋了?”
不是她想过多揣测,这男人看着不正经,怎么做事也总是像是没带脑子一样,他真不是有意的?裴知树低醇磁性的嗓音温淡如常,“穿着鞋子睡太久会不舒服,我看到了自然就顺手帮你脱了,又不是脱衣服,你急什么?你那晚在我家醉成那个鬼样,不也是我脱的,你都没把我当成男人,又何必让我把你当女人。”
“……”“果然,你真是只有用到我的时候才觉得理所应当,不需要的时候,我在你面前晃一下你都嫌烦,是吗?”
“……”宁语帆被堵得一瞬没话说。口舌之争,她根本说不过他,他那张嘴,很能颠倒黑白。吸气,冷静。宁语帆闭嘴了,但俏脸上,眼睛里,都写满了不高兴。裴知树也没在意,长腿不疾不徐的往前走,目视前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走了几分钟,宁语帆发现四周依旧极为的静谧,偶尔路过侍者和保洁看到,也没太在意他们。又过了片刻,她皱眉询问,“他们都走了?我爸妈也走了?”
“嗯,宾客都走完了,你哥他们本是想留下的,我让他们也都先回去了。”
宁语帆心情复杂了些,俏白的脸抬起看着他,“所以你是一个人留在这等我?”
裴知树低头瞧她一眼,笑的轻快,“很感动?”
宁语帆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面不改色,只是眼神深了深,“他们为什么那么信任你?”
她当然不会怀疑宁家二老对她的疼爱,能这么放心,那种信任,甚至让她感觉盖过了宁宇安今天那三个发小。可是恍惚中,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跟宁家的私交好像也没有达到那种无话不谈的密切。仅仅因为他也是宁氏的股东之一?裴知树并没做什么停顿,听到她说完就自然而然的回了,半真半假,语气也平淡的很,“我一年到头给他们赚那么多钱,要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宁宇安能在总裁的位置上坐那么久?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你不懂?”
宁语帆眸光闪了闪,不语。所以,还是因为利益捆绑吗?人确实都走干净了,路过外面大厅,原来热闹的场面,此时灯光璀璨,人去楼空,连地面都清理干净了。船体不知碰到了什么,地面轻微晃了下,裴知树正走着也突然站定稳住,抱紧了她。灯影晃动,宁语帆双手下意识的搂上他的脖子,额头也在不经意间紧贴上他的下巴。裴知树颔首低声安抚,“没事。”
宁语帆的眼睛正四下乱看着,温热的呼气从额角传来,嗅着他身上的气息,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男人声带浑厚的震动,嗓音成熟稳重,让她身子微微一震,心上也涌出一丝不知名的感觉。她当然没有害怕,大概是很少这样清醒的被他抱着,所以刚刚也才突然意识到,她不知从何时开始好像默许了他的亲近。因为一些不可抗拒的场合和理由吗?宁语帆没有再松手,也没回他,安静地靠在他怀里,眼皮垂下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异色,不知想些什么。裴知树垂眸,目光掠过她白的反光的脸蛋,将人往怀里收了收,有力的双臂抱着女人单薄纤瘦的身子,仿佛抱着小猫一样轻松,笔直的西裤包裹的长腿又继续迈开步子。但没走几步,宁语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淡淡问道:“肖聿要给我的那些东西,送来了吗?”
裴知树眉头一刹那皱了皱。她睡得脑子现在还没清醒,却还记得那男人的话?“送来了,你很想要?”
心里刚涌出些不快,紧跟着又听到怀里女人柔柔软软慵懒的声调,“你是不是打牌输了很多?反正我不想要他的东西,你都拿去好了。”
她自己没钱,现在吃穿用度都是宁家给的,也张不开嘴问他们要。况且,今天本来就是被他们惹得不快,送来了,她不要也不会退回去。“……”裴知树错愕了下,失笑,“都给我?你这么怕我输?”
所以,之前她看他的那个眼神,是这个意思?“因为肖聿,你也算是被我扯进去的,虽然没帮上多少忙,也犯不着让你白白损失。”
那几个都是家底雄厚的大少爷,平常就出手阔绰,损失个十几万几十万的也不会放在心上,但他累死累活的赚点钱都砸进去,她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当时本想找个借口带他抽身的,但出来混的,就那么走了,面子上总会不好看。裴知树心情也由阴转晴,明白她是想算的清楚,但能让她主动这么记着他一次,实属难得了。冷风吹来,他不在说话,唇畔微勾,抱着她踩着台阶下了船。宁语帆看着四周浓郁的夜色,身后游轮停靠在岸,灯火通明,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但身边来往行人不少。不远处停了一辆车子,司机站在外面,看见两人走来,恭敬地拉开了后车门。“裴总,宁小姐。”
裴知树抱着她弯腰一起上了车。车子很快驶离,消失在夜色中。宁语帆一沾到座椅就自然松开了手,一个人挪到了角落,抱着毯子离他远了点,脸色也看着不太好。裴知树笑了笑,单手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对着前排的司机道:“鞋子给我。”
司机拿起副驾的袋子递给他,顺手打开了车内灯。裴知树将里面的一个盒子拿出来,漆黑的眸子盯着她,饶有兴致地翘起唇角,“我给你穿还是你自己穿?”
宁语帆微微瞪他,不说话的自己接过了盒子。在她俯身穿鞋的时候,裴知树又将袋子里的另外一沓文件材料拿了出来,翻了翻,从里面分出了几份,扔到一边,剩余的递到了她面前,“帆帆,在上面签个字。”
宁语帆一抬头就看见了怼到面前的文件,一愣,有些没明白,“这是什么?”